郭野掏出那盒皺巴巴的紅梅放到桌子,自顧自的點燃一根抽著,這個在方十街不知賒下了多少債務的男人表情突然嚴肅無比。
“徐饒,有些事現在說白了,對你我都好。”郭野深深吸了兩口,淡淡的說著。
徐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這次沒有找茬,讓郭叔繼續講下去。
“我知道你就以為我是個江湖騙子,我也不否認什麼,其他的東西我也不想透露什麼,等你擁有了可以知道一切資格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現在我鄭重的問你,想要退出還來得及,我也不會因此而瞧不起你,你的覺悟我今天已經看到了。”郭野淡淡的說著,那個總是纏著郭野要賬的老板娘出奇的沒有打擾這兩人,而是站在遠遠的櫃台看著,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郭野的這一番肺腑之言。
徐饒的表情格外的平靜,平靜到極點,突然笑道:“我要是想要退出,就不會回來了,直接跳進那曉月湖得了,要是讓我回到自己曾經的生活,那還不如讓我去死。”徐饒說著,一臉的感慨,拿過那皺巴巴的煙盒,彈出一根點燃抽著,或許在這個世界上,跟心平氣和跟他大論的人,也隻有眼前這個神經病,也不知道到底是可笑還是可悲。
對煙,徐饒沒有那不離手的癮,但偶爾也會在被這生活玩弄後抽上兩根。
“這條路,弄不好你真的會死。”郭野說著,完全不像是開玩笑,這早已脫離了正常的話題似乎一點也沒有違和感,畢竟這兩個人的相遇就處於一個完全不正常的故事會中。
“死?為了改變自己而死總比逃避生活而死強吧?”徐饒不假思索的說著,深深吸著這根煙,他喜歡抽這種小牌子的煙,或許這是他與眼前這個郭姓男人唯一的共同之處。
一直沉著臉的郭叔笑了,一切都已經水到渠成。
“小菲菲,都記到賬上。”郭野大喊著,也隻有他敢這麼肉麻喊老板娘,如果換做旁人,說不定直接就被這個彪悍的女人給扔出去了。
黃菲卻仍然在櫃台,就這樣撐著下巴,看著一本雜誌,一點反應也沒有,已經對郭野這個死皮賴臉賴賬的家夥有了極強免疫力,直接擺了擺手道:“滾蛋,老娘打烊了。”
郭野如同大赦的奴才一般,一臉媚笑的點頭,剛剛的嚴肅蕩然無存,沒有繼續賴下去,所謂點到為止,死皮賴臉跟耍無賴可是不一樣的,很自覺的領著徐饒離開,跟在身後的徐饒打心眼裏懷疑,自己是怎麼入了這個連兩碗拉麵錢都付不起家夥的魔。
“兩個不正常的家夥。”黃菲的嘴角微微揚起,小聲嘟囔這,那張算不上傾國傾城但絕對水靈到極點的臉露出一絲媚態,可惜的是沒人能夠欣賞到這嫵媚。
“媽,那個家夥是不是又賴賬了?”一個紮著兩個馬尾的少女從樓上方走下,少女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如同年輕了十幾歲的黃菲,一身青春活力的打扮,完全可以跟傾國傾城這四個字搭上邊,這完全就是一個讓所有男人沒有了免疫力的存在。
黃菲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這個跟著她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卻格外懂事的孩子,眼神中滿是溺愛。
“你也不能總慣著那個家夥,成天無所事事就算了,現在還多領著一個家夥蹭吃蹭喝。”少女鼓著腮憤憤不平的說著,樣子可愛到了極了,這個在學校被稱為冰山女王的少女,也隻有在眼前這個女人露出撒嬌的模樣。
黃菲沒有解釋什麼,隻是輕輕撫著女人的長發,輕輕喃喃著一些黃研兒聽不清的東西。
記得幾年前,在方十街有人打她們這無依無靠娘倆的主意,那事鬧的很大,不光光有混黑的人牽扯了進來,還有一個在一片很著名的紈絝。
但這事最終以一種讓人瞠目結舌的方式壓了下去,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紈絝被人整的很慘,周圍幾個大佬也跟著受到牽連,最恐怖的是動手的僅僅隻有一人,都傳言那是一條黃菲所養著的瘋狗,一條無論是什麼肉都敢下口的狗。
從此以後,沒有人再敢對這對母女打歪心思。
“別說郭叔壞話,雖然他廢物了點,不討喜了點,但心眼不壞,有些東西你長大就明白了。”黃菲揉了揉黃研兒的腦袋,苦口婆心的說著。
“我現在已經成年了。”黃研兒雖然氣鼓鼓的說著,卻沒有打掉黃菲的手,笑的像是一個剛剛得了小紅花的孩子。
“好好好,小研長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帶一個女婿過來,那時候當媽的就安心了。”黃菲打趣道,這是一個開不夠的玩笑。
“媽.....我才看不上學校那些家夥。”黃研兒紅著臉道,直接小跑上了樓,像是個害羞的小兔子,留下兩個隨風擺動的馬尾。
黃菲微微笑著,每一天再怎麼累,能夠看到這個丫頭的笑容就夠了,或許這是慘淡的生活中最值得的慶幸的事。
那些一個人堅持會成為苦難的事,在兩個靈魂相互依偎的人麵前,總能夠把這份苦難熬成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