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叔臉上卻出現了幾分笑意說道:“青山,這麼多年,是不是怠慢了?”
被喊出這個名字,大蟲突然幹吼叫兩聲,再次撲向刀叔。
刀叔吐出一口口水,罵了一聲畜生,卻猛的踏了上去。
一人一虎就這樣碰觸到一起,但是這大蟲卻收起了利爪,收起了尖牙,如同擁抱著刀叔一般。
刀叔一陣笑,摸著這大蟲厚實的肩膀,毛皮之下是那恐怖的肌肉,就好似這是這個大自然的藝術品一般,這種天生為了殺戮的貓科動物,有著一股這個大山之中黑瞎子野豬王都沒有的靈性,就好似青龍村的老一輩,長長把東北虎吊睛白額虎稱為大山的化身,由此可見東北虎在這裏的人心目之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相擁良久,刀叔放下這個擁抱起來有些吃力的大蟲,摸著大蟲這不算粗糙的毛發說道:“青牛,第一次見你時,你還是個小貓咪,不過你娘倒是一頭凶神惡煞的殺神,那時候我第一次見時,差點被嚇出來大貓恐懼症,不過你娘在劉剪刀跟尉遲老人麵前,卻是那麼那麼的柔情,那時候我就知道,這大山之中根本沒有所謂的畜生,什麼動物都有著靈性,哪怕是東北虎。”
而這名為青牛的大蟲,則仰著頭坐在刀叔身旁,目光甚至可以說的上深邃,就這樣看著遠方的大山,給人一種特別特別憂鬱,這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憂鬱,是一種王者該有的憂鬱。
刀叔順著青牛的毛發,依靠在這如同小山一般的大蟲身上細細回味著。
“那時啊,那些轟轟烈烈的大梟們所做出的東西,是我這個陰險無比的小人物都憧憬的事情,那燕子關之戰,那喝下六斤酒的劉剪刀,這個時代還有多少年,才能生出一個那樣的人物?亂子一路走來,踏出來一個登摩時代,但終究還是沒有顛覆那個你們最想要顛覆的東西,不要怨亂子沒有這本事,他盡力了,能夠出十分的力他出十一分,但是這個時代,仍然是這一副模樣,老先生們,如果還活著,是不是也會覺得,這個世界就這樣了,是無法改變的東西?”刀叔絮絮叨叨的說著,身旁僅僅有一個大蟲,也不管到底這大蟲能不能聽懂,這個世界除了他以外誰還能聽到。
“如今,亂子把所有東西寄托在了徐饒身上,這個年輕人我看著中意,雖然身上沒有大放光彩的地方,但是對我這個眼光挑剔到不能再挑剔的逆徒看來,至少身上還沒有值得我來厭惡的地方,我覺得這就足夠了。論根骨這年輕人估摸著連亂子的一半都不及,但是也不知道是造化,還是到底修了幾輩子因緣,能夠讓郭野付出這樣的代價,用一個天大的人情來換來這個不成器的年輕人一次成長,能夠讓洪擎蒼心甘情願的教出七步殺天罡拳,能夠把苦紅那東西當成家常便飯。我常常在問自己,這個年輕人到底哪裏值得這些通天到不能再通天的大人物這樣做,奈何我腦子笨拙,怎麼都問不出一個答案出來,但我是想,洪擎蒼是什麼人物?盡管是這個天大的人情,也沒有必要為這個徐饒做到這個地步,那郭野更不用說,這偌大的中國我這個走遍千山萬水的逆徒見過太多強中手,但是能夠到達當年劉剪刀那個地步登峰造極的人物,也就是一隻手,這些年的動蕩死了一個,但這個郭野怎麼說也算上一個,而且還是個有著天大智慧的家夥,就算是打死我也不相信這樣一個鬼神一般的人物會眼拙,是不是這個時代,隻能以這種方式出現一個英雄?在一個完全從一開始就錯了的人物身上寄托所有正確的希望,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其實我也是打心眼裏期待,不過也僅僅是期待罷了,他最多達到亂子這個高度,想要顛覆這個世界?...”說到最後,刀叔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暗暗搖著頭,他不相信單憑一個徐饒,就能夠踏入到那個世界,這已經完全不是相差了多少境界的問題,而是這個新時代的洪流或許看起來一發不可收拾,但是徐饒這一葉孤舟,怎麼也漂泊不到沒有水的地方。
青牛仍然沒有波動,隻不過張快嘴發出一種如同求情一般的吼叫聲,隻不過它所看往的方向,是這一座大山。
刀叔仍然靠在青牛身上,聽著青牛那心跳,這讓刀叔有一種上個時代還活著一般,隻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存活著,但是怎麼說這種方式,都有那麼幾絲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