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這裏從來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皇上和未來的皇後微服出遊,結果皇後不小心丟失了一樣重要的東西。皇後嚇的病了,皇上也帶人在河邊找了三日了。
這消息昨日就悄悄在城裏流傳,尤其以酒樓和茶館裏尤其更甚。即便眾人摸不準新皇的脾氣,不敢高聲議論,但是見麵寒暄之後,含糊問一句,“你猜是什麼?”
“啊,我猜是鳳印。”
“我猜是鳳冠。”
“我猜是玉璽。”
不必說最後這個猜測的笨蛋,得到了所有的反駁,“皇上出門遊玩怎麼可能拿著玉璽,再說若是玉璽丟了,這些時日怎麼處置朝政啊。”
這樣的議論,處處皆是。
就是文武百官上朝前都是忍不住嘀咕幾句,結果見了坐在龍椅上的皇上,人人都是驚得差點兒跳起來。到底丟了什麼,怎麼皇上會憔悴的如此厲害?
原本閣老們想要開口問詢兩句,但皇上今日戾氣出奇的重,但凡證據確鑿,可殺可不殺的犯官,一律殺無赦。可輕可重的,一律發配邊疆服苦役。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是縮了脖子裝起了鵪鶉,當然也更好奇皇上為何如此?
好在散朝之前,皇上開恩說道,“前日微服出訪,皇後不小心掉了鳳印,落水驚嚇患了重病。封後大典延後,一切儀仗用物封存。”
說罷,他一甩龍袍的寬大袖子回了後宮。留下一眾朝臣都是一臉了然,怪不得皇上戾氣如此重,原來不是因為丟了東西,是因為皇後落水重病。
要不說小家小戶的女子就是不堪抬舉,沒等坐上皇後的位置就丟了鳳印。就算丟了也成,哄著皇上偷偷再造一顆就是了,偏偏還嚇得病了。
幾位閣老也是搖頭歎息,想重提選妃一事,但突然想起皇上的暗疾又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是,誰也不願意自家閨女守一輩子活寡,二是守活寡也得不到皇上的寵愛。皇後生了唯一的皇子,又這般占據皇上心頭之位,誰來也沒有勝算啊。
一眾文武陸陸續續往外走,有那沒有眼色的禦史小跑著追上方丞相,小聲問詢著,“丞相大人,皇後不等封後就丟了鳳印,這實在有失體統,是不是要上本勸解皇上另選賢良閨秀為皇後啊?”
聽得這話,方丞相的神色很有些古怪,想了想就問道,“陳大人家裏有老母嗎?”
那禦史疑惑,不明白丞相為何這麼問,但還是應道,“有啊,老母今年六十有一,高壽。”
“有嗷嗷待哺的孫兒嗎?”
“有啊,”提起這事,禦史很是驕傲歡喜,“三日前家中剛剛得了長孫,正打算滿月宴時候請丞相到場呢。”
“那就不要上表了,否則…”方丞相抬頭忘了一眼天邊堆積的厚厚黑色雲層,慢慢又添一句,“否則,陳家上下許是連你這剛出世的小孫兒都不能活命!”
說罷,他就快步走掉了,留下陳禦史被冷風一吹,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直臣,諍臣的名頭是好聽,但一家老少的性命更重要。既然丞相這麼說,肯定就是有原因,他還是趕緊收了小心思吧,回家研究一下孫兒滿月宴的賓客名單也好…
方丞相一路回了自家府邸,到得後院見得老妻正帶著丫鬟們核對賬冊,眉宇間的鬱氣才散了大半。方夫人抬頭見了,趕緊攆了所有丫鬟和賬房,也來不及給方丞相倒茶就拉了他的袖子,低聲問道,“可是找到了?皇上怎麼說?”
方丞相歎氣,搖頭道,“還是沒找到人,皇上戾氣極重,一口氣殺了三名犯官,好在還算克製,沒有抄家滅族…”
方夫人失望至極,慢慢紅了眼圈兒,哽咽道,“那麼好的人,怎麼就遭了這樣的難?”
說罷,她突然想起丁家人已是進京,就趕緊抹了眼淚,說道,“老爺,我們去趟武侯府吧。當日說起收義女,丁姑娘說要稟告過父母,如今丁家老哥老嫂子都到了,咱們上門見見,把這事定下來。一來當做衝喜,二來…萬一,有個萬一的時候,多我們方家護著,丁家也不至於被人欺了。”
“好,夫人說的是。”方丞相眼裏閃過一抹疼愛之意,握了老妻的手,“你即便有千般不好,但知恩明理又心善,最合我意。下一世,一定記得還要來尋我做夫妻。”
方夫人聽得鼻子又開始泛酸,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下一世誰說的準,說不定我遇到更好的男子了呢。”
老夫老妻打趣了幾句,都覺心裏輕鬆許多。末了拾掇了一份厚禮,又換了衣衫就往武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