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董婉聽得娘親這般說,就知道問不出什麼,於是老老實實等著轎子進了自家院子。下轎回閨房換了家常衣裙才去正房,重新給爹娘見禮。
許是一把拉了閨女到身前,指了桌子上擺著的包裹和果籃問道,“婉兒,這些都是娘娘賞你的?你快仔細說說。”
董婉點頭,想了想就道,“娘娘宮裏的丫鬟不小心汙了我的裙子,娘娘就把自己先前做好的新裙子賞我一條。我換上之後娘娘說好看,就賞了我兩匹料子,後來那丫鬟說起我先前幫忙照看了一會兒孩子,娘娘就又賞了兩隻果籃。”
“照看孩兒?”許是立時就抓到其中的關鍵之處,還想再問的時候,董老爺卻是攔阻道,“婉兒剛回來,你也容她喝口茶水再說啊。”
許氏卻是不肯,瞪了夫君一眼,嗔怪道,“如今都什麼時候了,這可關係著婉兒的…恩,大事。還是先問清楚了,以後什麼時候不能喝茶啊?”
董老爺也是習慣媳婦兒做主了,同姑娘無奈笑了笑,就任憑媳婦兒問詢了。
董婉生怕爹爹同娘親口角,趕緊應道,“就是我等著丫鬟取裙子的時候,有個婦人抱了孩兒到屋裏,請我幫忙照看一會兒,她著急去茅房。不等我拒絕,她就走掉了。我看那孩兒生的很好,就逗弄了一會兒,後來那孩兒尿了,我幫忙換了塊尿布。剛忙完,你丫鬟和婦人就都回來了。
我本以為那孩兒是奴仆家的,後來才知道是皇後娘娘的小侄女。皇後娘娘說勞煩我照料了,特意賞了我這些東西。”
“哎呀,傻丫頭!”許氏大喜,拍手笑道,“那是皇後娘娘在試探你呢,這下好,皇後娘娘想必很滿意!”
“娘娘試探我做什麼?”董婉平日隻是很聽父母的話,卻不愚笨,這會兒心裏疑惑更深,再想想長房老夫人為何獨獨帶自己進宮就更覺不對勁了。
“娘,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許氏也覺方才有些過於歡喜了,但這事早晚要同女兒說,於是囑咐尷尬的董老爺幾句,就帶了女兒回閨房。
娘倆對坐在暖炕上,手裏捧著茶碗,許氏忍不住感慨,“娘的閨女一晃都這麼大了,是時候嫁人了!”
董婉紅了臉,小聲反駁道,“娘,我還不想這麼早就嫁。家裏弟弟妹妹還小,女兒在家還能給娘親搭把手。”
“傻丫頭,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許氏放下茶碗,攬了閨女在懷裏,低聲道,“你方才不是猜疑,娘為什麼那麼在意皇後娘娘說什麼了嗎?娘不是害怕你行事不得體連累家裏,實在是因為皇後娘娘今日的宴席是幌子,實際是為了相看你。丁家先前被滅門,你不是還說可憐嗎?如今丁家二老爺沒了妻子,隻留了兩個女兒,都養在皇後娘娘身邊呢。皇後娘娘不知在哪裏聽得你懂事溫婉,就透過來消息,想要把你嫁給二老爺做續弦。”
“什…什麼?”董婉驚得立時抬了頭,嚷道,“娘!”
“噤聲,嚷什麼?你聽娘說!”許氏緊緊抱了女兒,連連勸慰,“你隻聽說是續弦,就心裏不舒坦。你怎麼不想想,爹娘怎麼可能讓你吃虧?皇上已經下旨,在城外給丁家封了三十裏的封地,還派了工部官員親自監督給丁家重新建宅院,丁家馬上就飛黃騰達了。
丁家大房隻剩了個男童,才八歲,同樣養在皇後身邊。你若是嫁過去,上無公婆,下午小姑小叔妯娌,再省心不過了。最重要的是,我跟你爹爹也讓人打聽過丁家二老爺的人品,甚至去那個木器鋪子親眼見過二老爺。雖然丁家農戶出身,這人沒有什麼粗鄙模樣,很和氣精明。”
所謂話是開心鎖,不說不明。
許氏這麼掰碎揉開的說完,董婉神色好了許多,但依舊有些遲疑。她也知道自家的情形,說富貴,其實沾不上富貴的邊兒,說貧窮,家裏又有些地位。她是長女,親事更難一些。
若是真如娘親這麼說,丁家確實是個好選擇,特別是皇後那人真的很和氣。
可是她一個黃花大姑娘,不缺鼻子不少眼睛,平白成了兩個孩子的娘親,怎麼都覺得別扭。
許氏也不逼著閨女,拍了拍她的後背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早點睡。明日娘帶你去繡莊轉轉,若是這親事成了,你的嫁衣和嫁妝都該準備了。丁家剛剛出事,必定要趕在百日熱孝裏成親。若是錯過,就要等三年後了。那時候,你豈不是成了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