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庸俗的人們,竟然把柳永當成砸場子的了。好吧,他就是砸場子的。
渾濁的雙眼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老者一步步走到柳永麵前,看著這位後生晚輩,怒由心生,語氣雖然平緩,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怒氣:“小夥子,也懂書法?”
“略懂一二?”柳永謙虛的一笑。
這笑容在老者的眼中是那麼的刺眼。略懂一二就敢隨意批評他的書法?
“老丈似有不悅?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打臉,**裸的打臉。
如果再年輕個三十年,老者一定會挽起袖子和柳永拚命。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就算是要砸場子,也要文明含蓄些好嗎?你這樣直白讓人很難受的。
“老丈可有扇麵?”扇麵就是扇子形狀的一個有宣紙剪裁成的空心弧形。沒有找到好的扇子,柳永隻好自己製作一個。
“自然有。”文人雅士,扇子不離身。老者出來賣字,自然會帶出各種形狀的宣紙。
老者明白柳永的意思,主動帶著柳永走進木桌,示意身邊年輕人一眼,一張潔白的扇麵被送了過來。
笑吟吟的將扇麵平鋪在座子上,用鎮尺壓住後,從老者的筆筒中選好一支毛筆後,柳永也不停留,帶毛筆蘸墨後,凝氣書寫。
人活一口氣,書法亦是如此。
為什麼有人的書法能氣勢磅礴,為什麼有人的書法卻空有其表,原因便在這一口氣中。有這口氣的書法是活字,沒有這口氣的書法隻是字。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遊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鶴衝天·黃金榜上》這是柳永最喜歡的一首詞。寫這首詞,也是因為看到了老者的對聯,一首《鶴衝天》與對聯相映,寫出柳永此刻的辛酸。
筆法入木三分,強勁有力。單看字,柳永寫的不如老者好看。老者筆鋒穩重,一本一眼讓人看起來很舒服。而柳永的字卻隨心所動,布局上不如老者,但他的字活了。
一股氣,一股男兒傲氣!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好!”
之前的不愉快瞬間消失,老者向看到一座金山一樣,認真的盯著柳永和他的字。口中不斷的說道:“好字,好字!”
“小兄弟,敢問尊師是?”柳永年紀不過十**歲,書法造詣已經如此之深。老者不敢想象柳永的師傅到底是怎樣的書法大師。
若是有幸能見上一麵,老者絕對會受益匪淺。
到了他這個年紀,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唯一能勾起他興趣的便是華夏最古老的文化。
“抱歉,家師早已仙去。”
嗯,好幾百年了,那老家夥應該早就投胎了吧。
老者有些遺憾,又有些歉意,連忙說了一聲對不起後,指了指桌子上的扇麵,不好意思的問道:“小兄弟的字可賣?我願出一萬元。”
路人石化了。
這你妹的神馬情況。說好的砸場子呢?我學習不好你也不能這麼逗我啊。
“老丈書法已經爐火純青,但距離登峰造極還有一段距離。你可想過,為何無法登峰造極?”柳永像是沒聽到老者的話,自顧自的問道。
老者一愣,隨後陷入沉思。
因為什麼?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都被老者一一否決,抬頭看向柳永,老者期待答案。
“你想的太多!”
“顧慮多了,心就重了。老丈是親手給自己設上枷鎖。”由字可看人。柳永看透字的外表,直入老者內心。
心重了,字寫不好。同理,心重了,做人一樣做不好。
“這幅字就贈與老丈。”
柳永沒有打擾陷入沉思的老者,三兩步走進人群消失不見。待老者醒悟過來之時,哪還有他的身影。
噠噠。
幾名黑衣人跑來,恭敬的站在老者身邊,為首的一人開口:“孫老,市長先生讓我們來請您。”
孫老? 市長?
難道這人是泉城市長孫成的父親,前泉城軍區一把手,孫源老爺子?
“蒼天啊,大地啊。早知道這是孫老爺子,別說一千塊了,一萬塊我也買啊。”無數人心裏呐喊。
但機會就是這樣,像男子第三條腿直立一樣,讓你摸不到規律。
“嗯。回去吧。”
親自將木桌上的扇葉折起,孫源小聲呢喃道:“鶴衝天,柳永?有意思的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