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原牧抬起頭,“怎麼還不睡?”
“我剛剛去衛生間了。”葉思沐走近原牧,“老爹,你還不休息?”
“快了。”原牧摸摸葉思沐的頭發,“我等你爸回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葉思沐問道。
“我不知道。”原牧搖搖頭,“我有一個朋友也去了那個酒會,如果結束,他會告訴我的。”
葉思沐點點頭。
“去睡吧。”原牧在葉思沐的額角吻了一下,“明天你們不是要露營麼?”
“好。”葉思沐伸出細長的胳膊抱住原牧,依賴感十足,“老爹晚安。”
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原牧收到了朋友的短信,他的朋友已經到家。原牧看到短信內容皺了皺眉頭,他朋友的家比自己的家遠多了,但是離家近的葉愷然卻還沒回來。原牧想了想,果斷站起身拿起鑰匙出了門。
因為有了葉愷然的提前交待和囑咐,所以原牧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輕而易舉地進了葉愷然所休息的房間。
原牧進房間之後,走了幾步才看到一張超級大的雙人床,不過床上的景象卻出乎原牧的預料:葉愷然懷裏緊緊抱住一個身體瘦長,皮膚白皙的男子;兩個人都隻穿著內褲,連被子都沒蓋;在床頭燈的照射下,原牧看得清清楚楚,他們睡得正香。
原牧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幾秒,然後轉過身選擇離開。他的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悲傷,沒有絕望,有的隻是平靜與淡漠。好像床上的兩個人與自己無關,而自己隻是一個進錯房間的顧客,沒有打擾正在熟睡的兩個人,選擇一個人默默離開。
原牧走出凱悅大酒店,坐進車裏,看著窗外紐約市繁華的景象,看著周圍不斷閃爍的街燈,閉上眼睛,努力忘掉剛才看到的景象。可是越想忘記卻越更清晰,七年前的葉愷然和馮櫟,七年後的葉愷然和陌生男子,兩種畫麵不斷交疊重合,讓原牧的情緒慢慢接近低落。
紐約這麼大,這麼發達,就連誘惑都五花八門,五彩繽紛,他一向相信葉愷然,可是今晚他親眼看到這麼露骨的畫麵之後,心裏卻不知道怎麼處理對葉愷然的情緒。
原牧在心裏調整了一會兒情緒,確保情緒差不多正常以後,然後一個人開車回了家。
歇斯底裏地撒潑打滾實在不是原牧的作風;當即把葉愷然叫醒,揪住他的耳朵問個一清二楚也不是原牧想要的,他畢竟是個成熟的男人,覺得還是冷靜最重要,這件事可能是誤會,也可能是事實,就看雙方怎麼對待它。
葉愷然是被臉上的陣陣癢意叫醒的,睜眼之前,他心裏一直覺得奇怪,因為原牧從來沒有這麼摸過他的臉。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懷裏的人不是原牧。
想到這裏,葉愷然立刻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果然不是原牧,是生意場上的一個朋友,傑森?劉。
葉愷然從床上下來,找到自己的衣服迅速穿上,麵色陰沉,語氣冷淡:“你怎麼在這兒?”
“你昨晚喝醉了,是我把你送到房間。”傑森欣賞著葉愷然上身勻稱漂亮的肌肉,回答道。
“我不可能喝醉。”葉愷然冷笑。他參加酒會或者應酬很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雖然酒量不錯,也知道自己最多能喝多少,但是葉愷然從來沒有喝醉過,不僅為了保持頭腦的清醒,更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當然,這也是原牧對他的叮囑。
傑森看到葉愷然的臉色,知道瞞不住了,隻得站起身走向葉愷然,用力製止葉愷然繼續穿衣服,伸手抱住他,歎了一口氣:“對不起,愷然,是我給你喝的兩杯混合酒。我看你從來沒喝過混合酒,就和其他的朋友一起敬你,沒想到你喝混合酒容易醉。”
葉愷然臉上的神情更加冰冷,一把推開傑森繼續穿衣服,不到一分鍾就全部穿戴整齊。
“我們發生了什麼?”葉愷然揪住傑森的頭發,逼迫他與自己直視。
“愷然,我喜歡你,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傑森皺了皺眉頭,承受著頭頂的疼痛。
“我拒絕過你。”葉愷然冷笑,“我們發生了什麼?”
“我們發生關係了!”傑森看到葉愷然冷冽的眼神,突然就爆發了,打開葉愷然手臂,衝著他大喊,“我求饒你都不放開我!”
葉愷然聽到傑森瘋狂的大喊,沒說話,看了看傑森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張床。
“我喜歡你葉愷然!我喜歡你!我知道你跟我是同一類人,可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我?!”
葉愷然伸出右手把戒指呈現在傑森眼前:“你看不見麼?”
傑森看到葉愷然的戒指,愣了一下,語氣裏充滿了難以置信:“你……你結婚了?”
“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現在看來,連朋友也做不成了。”葉愷然轉身要走,“還有,我的底線之一是欺騙,你剛才觸碰到我的底線了。”
“你結婚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傑森不依不饒,從背後緊緊抱住葉愷然,“我喜歡你,我愛你,你就忍心折磨我麼?!”
“笑話。”葉愷然掰開傑森的手臂,“我結婚了還要告訴每一個人?見到誰都說一句‘我結婚了’?”
“我早看到了你的戒指,可我以為你沒有結婚。”傑森低下頭,情緒低落。
“我們根本沒上床,你為什麼要騙我?”葉愷然轉過身問著傑森,“還是說,你覺得跟你上過床之後我就會對你負責到底?”
葉愷然剛才仔細觀察了床單,很潔白,很整齊,沒有任何翻滾的痕跡,也沒有任何不一樣的顏色。
傑森抬起頭看著葉愷然,沒說話。
“鬧劇到此為止。”葉愷然表情冷漠地轉過身,“再見,傑森?劉。”
葉愷然下樓徑直走向前台的位置,從服務生那裏得知原牧來過,心裏的煩躁與不快更是增添了幾分。
掏出手機給原牧打過去,結果一直是關機狀態。葉愷然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位上,開著車迅速回了家。
家裏沒人,葉愷然在冰箱的門上看到了葉思源留給自己的便利貼:老爸,我和沐沐去露營了,廚房裏有老爹留給你的早餐,記得吃哦。
葉思源一句話寫完之後,還加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葉愷然走進廚房,果然看到原牧留下的早餐,連果汁都是榨出來沒多久的。葉愷然轉過頭,又看到廚房門上有一張便利貼,依舊是葉思源:我和沐沐打賭說你一定會吃老爹留下的早餐,結果他不跟我打賭,說這是事實,還打個屁賭!老爸,老爹今天早晨心情有些不好,我和沐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問他他也不說,你別忘記問問他。還有,老爸,一定要撕掉這張便利貼!我不想被老爹看到!
葉愷然喝下一口果汁,揚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一下。全家四口人,就數葉思源最喜歡用便利貼,其他人不是電話聯係,就是語音留言,要不就是發短信。怪不得葉怡然總是說葉思源更可愛,葉思沐更酷。
原牧的手機整整關機了一天,就是為了躲避葉愷然。他知道葉愷然一定會打過來,可是他不知道怎麼麵對,怎麼回答葉愷然。所有的未知因素促使原牧直接關機。
也許真相正如前幾天葉羽彤安慰朋友時所說的那樣,七年之癢。
晚上,三場手術下來,累了一天的原牧直接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
葉愷然走進原牧的辦公室,看到他趴在桌子上,背影疲憊,心裏頓時泛起陣陣疼痛。到現在都沒跟他解釋清楚,原牧心裏一定很委屈很無助。
脫下自己的夏季西裝外套蓋在原牧身上,又低下頭吻了吻原牧露出來的耳朵,葉愷然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沒注意到那是混合酒,也責怪自己沒一次性跟傑森?劉說清楚自己已經結婚了。弄出這麼大的烏龍事件,葉愷然一時間真的不知道怎麼向原牧說清楚,講明白。
叫醒原牧的是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也許是處於職業習慣,原牧一聽到鈴聲響就坐直身體,拿起聽筒禮貌地說道:“你好。”
除了在家裏和家人會說中文,其他時候原牧都是說英文。
“原牧,一起去吃飯麼?”是同事伯妮絲。
“不去了,我回家。”原牧微笑道,“你們玩兒得開心。”
“那你好好休息。”伯妮絲說道。
掛了電話之後,原牧轉過頭就看到葉愷然,也就是這個時候,原牧的頭腦才算完全清醒。
“很喜歡聽你說英語。”葉愷然趴在辦公桌上看著原牧,“特別好聽。”
“別拍我馬屁。”原牧冷著臉把西裝外套扔進葉愷然懷裏,站起身就要走出辦公室。
葉愷然見狀趕緊拉住原牧的手,從背後把原牧抱得緊緊的:“原牧,你是在生氣還是在吃醋?”
原牧低下頭,沒有選擇掙開葉愷然的雙臂,因為他知道他越想掙開,葉愷然就會抱得越緊。再這樣循環下去,搞不好兩個人會打起來。
原牧穩住自己的情緒,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跟平常一樣:“我不生氣,也不吃醋。”
“你不接電話,現在也不想用正臉看我。”葉愷然的臉在原牧的後頸上蹭了蹭。
原牧閉了一下眼睛,輕聲說道:“葉愷然,你鬆開我,我用正臉看你。”
葉愷然聽到原牧的這句話不對勁兒,扳過原牧的身體,讓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同時雙手扣緊了原牧的腰,語氣裏全是心疼:“原牧,對不起。你別這樣好麼?”
“你的‘對不起’是不是代表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原牧麵無表情,就連語氣都是平平淡淡的。
“不是。”葉愷然認真地答道,“我跟傑森?劉什麼都沒發生。”
“葉愷然,我想你再清楚不過,我不是那種思想保守的人,不然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原牧看看地麵,然後抬起頭看著葉愷然,“說實話,我不太在乎肉/體出軌,你可能喝醉了沒控製住跟別人發生了關係,這些我都可以理解,我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我忍受不了精神出軌,我不希望被欺騙,被玩弄,你應該也有相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