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番外十五:行走的星星(十三)(1 / 3)

一家四口吃完了晚飯,曹媽開始張羅著收拾餐具。

“寒星啊,來廚房幫媽一把。”曹媽拿著碗說道。

“媽,我幫你吧,讓寒星陪爸聊會兒天。”曹行予走上前想要幫忙,卻被曹媽拒絕。

“不行,不要你,就要寒星。”曹媽說,“我跟我兒媳婦有話說呢,趕緊陪你爸去,別瞎摻和。”

“媽……”曹行予滿臉都是受傷的表情,故意委屈地說道,“都說‘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到你這兒怎麼變成‘有了兒媳婦忘了兒子’了?”

“哈哈哈。”曹爸被曹行予的話逗笑了,他擺擺手安慰曹行予,“算了,你媽開玩笑呢,她這不是太喜歡寒星了嘛,過來坐下,咱們爺倆好好說會兒話。”

“好嘞。”曹行予答應著,在曹爸身旁坐下,待曹媽和陸寒星去了廚房之後,曹行予才接著說,“爸,那個陽德義……”

“我知道他,你不用操心,我正讓幾個人秘密跟蹤他,等到抓他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曹爸喝了口茶,緩緩道。

曹行予看著老爸平靜的表情,知道陽德義這事兒沒什麼再好擔心的了,他又說道:“爸,我想親手抓他,每次一想到他逼著寒星看過那麼肮髒的事情,我都恨不得立刻槍斃他。”

“好。”曹爸答應著,“我會跟你們分局協商好的。行予,你抓人的時候不要情緒用事。”

“爸,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曹行予笑了一下說道。

廚房裏,曹媽一邊刷鍋一邊跟陸寒星拉著家常:“寒星,你媽多大啦?”

“四十六了。”陸寒星在旁邊幫曹媽刷著碗,“我媽跟我爸是大學同學,自由戀愛,他們一畢業就結婚了。”

“喲,那我還是姐姐呢。”曹媽笑著,“我比你媽長兩歲。”

“媽,您什麼時候有空跟我爸媽見見麵?”陸寒星問道,“時間地點我來安排。”

“好啊。”曹媽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是時候見見親家母了。”

“我總跟我媽提起你跟爸,我媽跟我說了好幾次想見見你們了。”陸寒星靦腆一笑,“就是我最近太忙,沒怎麼考慮讓你們見見麵。”

“嗨,這有什麼。”曹媽大度地揮揮手,“你們年輕人總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我們還怕耽誤你們呢。沒關係,這事兒不急,我和你爸等你安排。”

“好。”陸寒星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後又說,“媽,你給我講講行予小時候吧。”

“行予小時候?”曹媽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說到他小時候,我跟你爸就覺得對不起他,這孩子因為我們,承受太多了。”

在當駐外記者之前,曹媽是一名戰地記者,而曹爸那個時候是個刑警。曹爸二十五歲,曹媽二十二歲,兩人就在一次抓捕犯人的行動中相遇了,之後便是聚少離多的自由戀愛時期,都說異地戀沒有好結果,可到了曹爸曹媽這裏卻是另外一番情況,兩人不僅沒有分手,感情反而越來越深厚。一年多過去了,曹爸主動提出結婚,曹媽欣然答應。隻是兩個人的戀情都不被雙方的父母看好。曹爸的父母嫌棄曹媽是個戰地記者,指不定哪一天就犧牲在國外的哪一個混亂戰場了;而曹媽的父母嫌棄曹爸是一名刑警,每天與一些壞人犯人打交道,仇家太多,怕威脅到自家女兒的生命安全。無奈之下,兩人偷偷從家裏跑了出來,直接去往民政局。因為戶口本都被家裏人藏起來了,所以兩個年輕氣盛的小情侶計劃著掛失戶口本,補辦之後再秘密登記結婚。沒想到這方法竟然成功了,結婚之後的二人更是情比金堅,雙方的家人也都慢慢被他們感化,漸漸由反對他們轉向祝福他們。婚後一年,曹行予出生,可曹爸那個時候正忙,不僅忙著抓犯人,更忙著防仇家。沒辦法,曹爸是個相當正直無私的刑警,而且每次參與的都是大案命案,雖然年輕,但也已經戰果頗豐,可仇家也不少,平日接到威脅電話收到威脅信件根本不算什麼,有時候曹爸甚至在局子裏都能收到仇家的威脅與恐嚇。

為了曹行予的安全成長,曹爸曹媽決定把兒子送到新西蘭,讓他的爺爺奶奶幫忙照顧。如此以來,曹行予安全了,可他跟曹爸曹媽見麵的機會也就少了。別人家的孩子學說話時開口先喊“爸爸媽媽”,曹行予喊的是“爺爺奶奶”;直到曹行予上小學,他才真正敞開心扉接受曹爸曹媽。虧得爺爺奶奶學曆高,教育得好,曹行予又懂事,慢慢的,曹行予也就明白了父母不容易的地方,心裏不僅不記恨曹爸曹媽,反而特別尊敬特別愛他們。曹行予的懂事倒是更讓曹爸曹媽感到內疚,於是等兒子成年了便把他接了回來。曹爸曹媽希望曹行予像平常人一樣,讀大學,找個好工作,結婚生子,過著安穩的生活,沒想到曹行予選擇了像曹爸一樣,當一名警察。不過後來曹爸曹媽也想明白了,什麼都不如兒子的幸福快樂重要,在個人問題上也就沒管他太多。

直到曹行予都二十四了,曹媽終於忍不住,也像其他普通父母一樣開始催他談戀愛催他結婚。曹行予倒是滿不在乎,愛情這種東西,靠的是緣分,他不急。再後來曹行予遇見陸寒星,並且把他帶回了家,曹媽在驚訝之餘,心裏牽掛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兒子找到歸處了,有了伴兒了,她也就不再那麼操心了。

“我同事都說我有福,嫁了個那麼好的老公,又有了個那麼好的兒子。”曹媽感慨著,“現在我有兩個兒子,哈哈,我覺得我更有福了。”

“媽,您放心。我和行予一定會好好孝敬您二老的。”陸寒星看著曹媽,堅定地說道。

“有你這句話媽就知足了。”曹媽攏了攏耳邊的頭發,說道,“你們兩個,一定要給我好好的,在一起就不要再分開,就像我跟你爸一樣,聽見沒?”

“媽,我從來沒想過我跟行予會分開。”陸寒星說,“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媽相信你們!”曹媽幫陸寒星彈掉他身上的幾滴水珠,笑著,“也一直支持你們。”

“謝謝媽。”陸寒星抿嘴笑了一下。他從來不認為他與曹行予的愛情跟其他情侶有什麼區別,他甚至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更深厚,更纏綿繾綣。有了父母親人的支持與陪伴,他們會更加有力量,更能使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變得無堅不摧。

“你們在聊什麼啊,媽?”曹行予在這個時候走過來了,他端著一杯冷飲靠在門邊問道。

“聊你小時候總愛尿褲子。”曹媽回頭說道,“我正把你抱在懷裏呢,突然感覺胳膊上濕濕的熱熱的,低頭一看,你個臭小子!又尿我一身!”

“噗——”陸寒星沒繃住,直接笑了出來。曹媽簡直太可愛了,剛剛的氣氛還有些傷感,可被性格大大咧咧豪爽開朗的曹媽一調整,立刻就變得歡樂了起來。

“媽——寒星在呢,你給我留點兒麵子嘛。”曹行予尷尬地咳嗽了一下說道,“再說小時候誰不尿床啊。”

“誰說你愛尿床了?我說的是你愛尿褲子。”曹媽義正詞嚴地說道,“還專門在我抱你的時候尿,我可是聽你爺爺奶奶說你不尿床。”

“……”曹行予哭笑不得,這都什麼時候的破事兒了,老媽怎麼還記得?

曹行予這邊兒正無語著,陸寒星卻笑瘋了,平時一個挺優雅矜持淡定冷靜的的藝術總監此時此刻正雙手撐在水池旁笑得肚子都疼了,陸寒星感覺自己快笑岔氣了,他站直了身體朝曹行予走過去,邊走邊說:“咱媽……咱媽說得太好笑了……哈哈哈……”

曹行予看到陸寒星第一次笑得那麼無拘無束,心裏也不禁暖了一下,他摟住陸寒星的腰,低聲說道:“寒星,以後就這樣,多笑笑,好看。”

“怎麼?”陸寒星終於止住笑,問著曹行予,“我不笑就不好看啊?”

“好看。”曹行予立刻回答,“你怎樣都好看,怎樣我都喜歡。”

陸寒星這才滿意地看了曹行予一眼,然後鬆開曹行予的手,“我先洗漱去了,有點兒困。”

“媽,你也早點休息吧。”曹行予幫曹媽把抹布放在窗台上,說道。

“這就休息。”曹媽說著拍了拍兒子的胳膊,“你呀,隨你爸,妻管嚴。”

“我覺著妻管嚴挺好。”曹行予笑著,“我看我爸挺樂意妻管嚴的。”

“那是。”曹媽說到這裏一臉自豪,“行了,時間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你們倆都要上班。”

曹行予點點頭,跟曹媽道過“晚安”之後,上了樓。

“我們分局負責這次抓捕陽德義的行動,我會親手抓他。”臨睡前,曹行予把陸寒星摟進懷裏,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說道。

“好。”陸寒星在黑暗中笑了一下,尋到曹行予的唇,然後親了一下,才挪了挪身體,調整到最舒適的姿勢,在曹行予懷裏睡著。

黑夜很安靜,時光很平穩。相擁著的兩個人都沒想到,一場生死離別正在不遠處等著他們。

陸寒星是早上九點的飛機,不過曹行予不能送他,因為曹行予還要趕回隊裏集合。陸寒星在飛機快起飛的時候給曹行予發了個短信:要起飛了,我想你。可是,曹行予一直沒回複;陸寒星皺了皺眉,然後不情願地關了機。一分鍾收不到曹行予的短信,他的心裏就會多一分鍾的不安靜。出差十天,對於陸寒星來說不像是工作,更像是煎熬。十天見不到曹行予,他懷疑自己會瘋掉。打開遮陽板以後,陸寒星從背包裏拿出了一件外套,那是曹行予的休閑外套,他把背包放在了行李架上,然後把外套蓋在自己身上,開始睡覺。坐飛機的時候,清醒實在是一件難熬的事情,還不如睡著,說不定就夢到了自己一直想念的。

曹行予不是故意不回短信的,因為趕上隊裏特訓,所有的通訊工具都要上交,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陸寒星給他發了短信。

幾天後的晚上,曹行予等人接到任務,去“君再來”秘密逮捕一些販毒分子。“君再來”是一家夜總會的名字,場地不算小,明著是簡簡單單的娛樂場所,可暗地裏卻被黑道控製,成了黑道交接貨物的地方。曹行予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些販毒分子中會有陽德義。

果然,在一聲聲“蹲下”、“不許動”、“雙手抱頭”的喊聲中,曹行予看到了陽德義的身影。陽德義本身是想逃跑的,因為他知道房間裏有一個暗門,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被衝上來的曹行予踹翻,直接趴在了地上。

“手抱頭。”曹行予用槍頭頂了頂陽德義的肩膀,冷冷道。

“嘿,原來是你啊。”陽德義雙手抱頭,雙眼卻賊溜溜地瞟向曹行予,“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你放我走吧,明天我就讓我爸把錢打你卡上……我家錢多的是,分你十分之一。”

曹行予沒說話,他蹲下身,看著陽德義,然後笑了一下:“死到臨頭還這麼橫。”

“哈——我怎麼可能死?”陽德義看到曹行予好看的笑,心裏竟然還稱讚了一下,怪不得陸寒星愛他愛得那麼死心塌地,光衝曹行予的顏值,陽德義就覺得值了,“你現在不放我,明天我爸也會把我保釋出來的……”

“囉嗦什麼!”劉冉智朝陽德義的屁股踢了一下,“跟上前麵的!”

曹行予走在隊伍後麵,直到所有的販毒分子都上了車,他的心才放鬆下來。

到了局裏,又是審問的環節,輪到陽德義時,曹行予走上前,跟隊長蔣磊說:“隊長,讓我審吧。”

蔣磊看了看曹行予,然後點頭道:“好。”

曹行予進了審訊室,坐在陽德義對麵,開始的時候曹行予什麼都沒說,就隻盯著陽德義聽他瞎掰,聽他用金錢財物來誘惑自己,直到陽德義說累了,停了下來,曹行予才將雙臂放在桌子上,直視他:“說完了?”

“我他媽的都說了半天了,你到底放不放人?要我說幾次我沒販毒,隻是陪朋友來喝酒的?!你們都怎麼當的警察?不問青紅皂白就隨便抓人?!我告兒你!我今晚要是走不了,等老子出去了,立馬找人做了你!”

“你永遠都走不了。”

“什麼!你他媽說什麼我聽不懂!”

曹行予沒回答,然後把桌子上的一些材料往前放了放,才說道:“你所有的違法行為,這裏麵全都有記錄。”

“日你妹!老子喝個酒還違法了?!”

“三年來在英才碼頭的毒品交接,三年前的在一場性行為中故意殺人,綁架陸寒星和林禕哲,綁架張羚的父親和弟弟,參與聚眾賭博,幾天前林禕哲餐廳的爆炸事件,以及剛才的販賣海洛/因達70克。你覺得你還能活著走出去麼?”

隨著曹行予說的越來越多,陽德義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他以為他所做的這些事情全都滴水不漏,他以為他每做完一件事就靠錢擺平了它們,他以為他的父親能永遠保釋他,沒想到,真相總有被發現的那一天,謊言也總有被拆穿的那一天。直到曹行予最後一個字說完,陽德義才木訥地轉過臉,問了曹行予一句:“我會……被判死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