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夫人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料子,她抬頭看了紀傾一眼,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麵上憂愁不已,道:“我和你爹也發現了,瑜兒這次比上次病好之後更加古怪了。”
“可是大夫都說瑜兒沒有生病……”
“這就是爹娘的苦惱之處!”紀夫人揉了揉眉頭,緊蹙的眉間像是有著化不開的憂愁,:“瑜兒表麵看起來與從前一般無二,隻是這性情越來越古怪,娘也擔心瑜兒是沾上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所以娘已經和你爹商量過了,過兩天帶瑜兒去普陀山上拜拜神佛,求神明庇佑她平安無事。”
紀傾聞言點了點頭,道:“是該這樣,瑜兒許是被綁架時受了驚嚇,心神不穩,是該去拜拜佛祖。”
此時儲月閣內,紀瑾瑜已不再是剛才那副呆滯木然的樣子,隻是她原本純淨淡然的明眸中,平添了幾股嚇人的冷意。
“還沒有劉軒城的消息麼?”紀瑾瑜看到從門口走進來的李默兒,對她問道。
“回小姐的話,還沒有。”李默兒低著頭道。
紀瑾瑜嗯了一聲,又問道:“那封雪呢?”
“明雪郡主在三天前被我大哥扔到明陽侯府門口,現在已經在明陽侯了,隻是她的臉……恐怕真的沒有痊愈的機會了。”
紀瑾瑜冷冷一笑,:“得寸進尺,是她自己活該。”
她望向窗外,目光幽深不知所意,:“接下來,是該好好的查查那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這一日,紀晟和紀夫人一早便帶著紀瑾瑜出發往普陀山為她焚香祈禱,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紀晟隻帶了極少的一部分家丁隨行。
四個時辰後,紀瑾瑜等人終於平安順利的到達了普陀山上。
普陀山是臨州第一靈山,據說山上有座六淨寺十分靈驗,凡上山求願者無一不得償所願,夙願如歸。所以普陀山山前寺後人頭攢動,慕名而來之人源源不斷,絡繹不絕。
普陀山四麵環水,山上樹木繁茂蔥鬱,翠竹成陰,瀑布急流澎湃,孤峰傲立,處處黛綠巍峨,美的如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畫。半空有幾縷飄渺的煙雲橫插山峰,讓人如臨仙境,似夢似幻。山頂有一條天山湖,湖麵透徹清靈,像是吸納了世間所有的純淨與美好,幹淨的讓人不忍心玷汙侵犯。
可這普陀山的風景再如何美好,紀瑾瑜也無心觀賞,直到現在,那天的夢魘還一直纏繞在她的腦海中,揮散不去。
她總覺得這個夢和之前那個困擾了她五年的墜崖噩夢,都不隻僅僅是兩場噩夢那麼簡單。
因果循環,天道輪回,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原有安排。她走不開,也逃不掉。
行往六淨寺的途中,紀夫人一直緊緊的拉著紀瑾瑜的手,半點都不鬆懈。
紀瑾瑜看著紀夫人笑了笑,道:“娘,你不用一直拉著我的手,我又不會飛走。”
“娘就是想牢牢的抓住你,娘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你又會像上次消失不見了!”紀夫人十分自責的說道。
紀瑾瑜一時啞然,好久之後才說了一句“不會。”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次到底是如何完好無損的平安回到紀府的,她一直沒有向所有人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既然她已經平安無事回到府上,有些事就沒有必要非要向所有人連根說起,她不願說,也是不想讓他們擔心。
“瑜兒,你元康表哥再有十日就要回來了。”紀夫人看著紀瑾瑜又道。
紀瑾瑜詫異了一下,這麼久沒有見到他了,她都幾乎快要忘了司元康是誰,:“不是說北漠人凶悍狡詐,很難對付麼?元親王殿下怎麼這麼快就要回來了?”紀瑾瑜問道。
紀夫人笑了笑,道:“你元康表哥才智過人又有勇有謀,自然是打了勝仗,所以準備班師回朝了。”
紀瑾瑜聽後淡淡的哦了一聲,隨即眼睛看向別處,不再說話。
紀夫人瞧她神情淡然,一副一點都提不上心的樣子,怕說多了惹她不開心,索性也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馬車在崎嶇山路上一路顛簸,終於穩穩的停在六淨寺的前方,由於前來焚香求願的人太多,馬車不便再前進,所以便停在了六淨寺正門口遠處。
比起喧嘩的城隍廟,六淨寺則是一個特立於繁華市井中的佛門淨地,香客們排著長長的隊,隻為在那些座莊嚴的佛像前三叩大拜,祈求平安如願。
六淨寺外種著三棵茂密的菩提樹,由於六淨寺在百姓眼裏十分靈驗,神聖不可侵犯,所以所有前來祈願的人,都不可在這三棵菩提上係掛任何求願的紅繩絲帶,以示對它的敬重。
紀晟先去安排晚上的住處,紀夫人挽著紀瑾瑜的手一同走進了六淨寺,這時寺內香煙繚繞,絡繹不絕的朝拜者趕到這裏,他們井然有序的從佛像前的香爐中一個接著一個的取過一柱香,然後輕輕的朝著拜墊跪下去,雙目緊閉,雙手合十舉過胸,額,頭。虔誠而莊重的,朝著那些威嚴神聖的佛像深深的拜了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