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的怔了怔,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他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顫,十分後悔自己剛剛說了那些話。
眾人看到這裏,已經對現下的狀況有些雲裏霧裏不明所以,他們一同投目望去,看到一位身著藏藍色輕袍的老者,從旋梯處緩慢走下。
那位老者一步都不曾停頓的走向了張全,他在張全的跟前停下,直直的麵朝他,一臉的怒不可遏,道:“混賬東西,瞧你剛剛說的都是些什麼話,你爹娘平時就教了你這些不入流的東西?”
此刻的張全已經完全沒了剛才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此時的他如同一隻小狗般乖順,他的表情十分的惶恐,語氣帶著些哆嗦的回道:“大……大伯,我隻是……”
“別叫我大伯!”張奎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他看著張全那副瑟瑟縮縮的樣子,心中的火氣更盛,:“你還知道你是張家的人,你……”
張奎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停住了口,他看了看四周那些還在圍著看熱鬧的人,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李香蘭是一個十分會察言悅色的人,她看到張奎皺起了眉頭,臉上一副不悅的樣子,當下心裏會意了然。
她舉步走到了前麵的台上,周圍的男客與姑娘們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台上的李香蘭。
李香蘭非常優雅的笑了笑,道:“今日我倚紅樓裏出了點小事,我想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需要解開,但不管怎樣,今日都讓在座的各位受驚了。為表歉意,香蘭特送在座每位美酒一壺,小菜兩碟,以供各位官人享用,還望各位,不要對今日之事太過介懷才好!”
眾人看到這裏,都明白了過來,聽聞那位張公子叫這位老者大伯,想來麵前的這位老者,必是當朝的張太師無疑了。
張太師是何許人也,朝廷一品大員,可謂是功績赫赫,就算這些男客中,或許有那麼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敢站在這裏看太師的笑話啊!
想到這裏,眾人連連符合著說了幾句哪裏哪裏,無礙無礙,隨後就摟著自己的美人兒,一一散去了。
眾人散去後,張太師才用力的敲了一下張全的頭,恨鐵不成鋼的道了句,“你呀!真是不成器。”
自從張毅在戰場上被那北蠻人抓去並殺死後,張家就與曹氏一族結下了深厚的恩怨。張奎自知想要挫傷曹氏十分困難,曹氏一族近幾年風頭正盛,搞不好還會被他們反咬一口,所以他隻能暫時力求自保,以靜待時機。
這幾年他可謂是過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以曹家人的性格,就算他們張家不去挑釁,他們也未必不會先行招惹。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行事,在朝堂之上規行矩步,於朝外也是安分守紀,從不有半分越矩的地方,給曹家以挫敗張氏一族的可趁之機。
可他這個侄兒倒好,生怕對方尋不到他們張家的錯處,整天淨幹這些欺男霸女,尋花問柳的勾當。
這些事看起來不算大事,但若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還怕是會橫生禍端啊。
張全被張太師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這麼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通,心中略略有些不忿,但是再怎麼不忿,也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來。
自從表哥去世後,膝下再無一兒一女的大伯,就對他們這些侄兒外甥格外的看重,也格外的行峻嚴厲。這也是他懼怕張太師的原因,所以縱然是萬般不忿,也隻能在心中暗暗的嘟噥幾句,你自己不是也來這秦樓楚館麼,還好意思說我!
張太師教訓完張全後,方才轉身走到了林織鬱的麵前,對她非常和藹的笑了笑,道:“都是犬侄不懂事,不想冒犯了姑娘,老夫代他向姑娘賠個不是,還望姑娘海涵,不要跟他這般糙人一般見識。”
林織鬱聞言非常得體的笑了笑,道:“令侄性情率真直率,反倒可愛,我也並沒有受到冒犯,太師莫要過於掛懷了。”
剛才張太師的腳步太快,所以林織鬱並沒有看的真切,如今麵對麵對立站著,林織鬱這才悄悄的打量起這位張太師來。
這位張太師,並沒有她想象的中的那麼蒼老,雖已有六十好幾的年紀,可他的目光卻炯炯有神,精神抖擻。
且五庭飽滿渾厚,皮膚雖已經有些鬆弛褶皺,麵上又羅列了許多皺紋,卻也能依稀可見他年輕時的英武與神氣。
“姑娘年紀輕輕,就已經如此仁厚明理,真是難得。”張奎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張全,罵道:“糊塗東西,還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過來向這位姑娘賠禮道歉。”
張全聞言不敢怠慢,連忙走到了林織鬱的麵前,強忍著心中的不情願,給林織鬱道了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