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化是現代管理的目標,但是到現在為止,隻講到生產自動化、程序自動化、辦公室自動化,還沒有哪一個國家講到人力自動化。我們先哲的理想無為而治,卻早已指明無為便是自動化,無為無不為則是人力自動化的具體效果。現代人談自由,最要緊的在於“把人當人”。管理現代化的主要課題是“讓人自由自在地工作”。出發點在“把人當人”,原動力為“自動自發”,結果則是“自由自在地完成任務”。所以現代化的管理,必須以人性為基礎,視人為人,完成人力自動化,即達成現代化的無為而治。人力自動化並非一蹴可就,必須做一些準備工作,加強一些觀念溝通。而最重要的,還在於主管是否真正了解無為,願意無為。無為而治是屬於高層次的,隻有先知先覺的管理者才能深明此理,而運用自如。如果無法忍受平凡,唯恐無為,實在無法提升管理的境界,更談不上追求理想的“人力自動化”。
修身齊家,不忘立業
我國古人隻是告訴我們,要齊家、治國、平天下,並未提及立業。其原因,我們站在管理哲學的立場,深入探究,可以得出下述的推論。人生的結局,說起來千奇百怪,各有不同的狀況。然而歸納起來,人人都相同,那就是“不了了之”。無論有多麼大的成就,多麼好的表現,到頭來都是不了了之。誰也沒有辦法,把所有事情做完再離去。但是,不了了之有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一種是眼睜睜地不了了之,我們稱之為死不瞑目。任何人處於這種結局,總是一種很大的遺憾。
另一種則是閉著眼睛地不了了之,我們稱之為心安理得。隻要能夠心安理得地告別人間,便是大家所告慰的好死。我們把人生的目的界定為“求得好死”,並不是寄望於不生病而死,或者不受傷害而亡。凡是心安理得地死亡,就是一種好死。表示死得毫無愧怍,也沒有悔恨。這種結局,堪稱良性的不了了之,足慰平生。咒罵他人不得好死,也就是詛咒其死不瞑目。
如果不是十分怨恨,大概不致咒罵得這樣惡毒。人生的起點,又是什麼呢?不能獨立應該是比較客觀的說法。一般動物生下來的時候,離開母體動一動,跑一跑,就能夠獨立生存下來。唯獨人類誕生之後,必須相當小心地照顧,才能夠存活。換句話說,初生嬰兒不但毫無知識,連起碼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想要像一般動物那樣獨立,簡直不可能。修、齊、治、平都要以德為本西方管理所秉持的“競爭”原則,很容易導致一種功利的、拜金的管理觀。我國思想,如《大學》所說:“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個人、家庭、企業、國家、天下,都有其共同的任務,那就是要發揚人類最高的文化,表現人類最高的道德。《中庸》說:“仁者,人也。”《孟子·盡心下》則說:“仁也者,人也。”人為宇宙萬物之一,其所異於禽獸的地方雖然不多,而這極少的差異,卻是人之所以成為萬物之靈的特征。孟子說:“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不過就是知仁、義而已。所以《易經》說:“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人也是一種動物,所以離不開獸性,人性很少。人類要進步,必須造就高尚的人格。如果人類要有高尚的人格,就要減少獸性,增加人性。孫中山先生認為人性的進化應該分成三個階段。
所謂獸性,是指人性中所含的動物性本能,原本無所謂善或惡。但在人類社會中,如果純依動物本能去行事,則人與人間必然發生衝突,於是道德的規律便有其存在的必要。所謂減少獸性或消滅獸性,就是要使人性中的動物本能服從理智的指導,使其合乎道德的要求。人類在“競爭”之外,必須領悟生存“互助”的原理。孫中山先生說:“唯人類則終有覺悟之希望。”可見能否覺悟,乃是人類與禽獸分界的問題,亦為人性進化的起點。至於神性的發生,就是指道德進步到極點。那樣,人能修達至仁,必將無往而不自得,而直成其所以為“人”,即完成其人格。“仁者,人也”的“人”字,意味著“完人”,而寓“應然”(oughttobe)於“實然”(tobe)。孔子以“仁”為道德目的,實際上便是由“人應當如人”推論而來。孫中山先生說:“達爾文發明物種進化之物競天擇原則後,而學者多以為仁義道理皆屬虛無,而競爭生存,乃為實際。幾欲以物種之原則,而施之於人類之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