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火海逃生(1 / 2)

陸子琴心心念念著蘇拂柳,眼見夜幕下沉,卻仍在蘇府門前徘徊。

瀟荻倚在門前廊柱上,看他眉頭緊鎖來回踱步,憂上心來,卻無言可說。

他曾見少年花下描眉喜逐顏開,曾見他在枯枝高頭安詳入睡,即便深宮苦寒孤寂一生,亦是子琴殿下最開懷之時。不知從何時起,這個無憂少年眉宇總有憂愁,那雙曾清澈如明玉的眼,也罩上一層層薄霧,叫他再也看不清楚。

父子反目手足相殘,千百年來皇室亙古不變的話題,多少前事蜿蜒出的血路還未凝固,卻仍有那麼多人趨之若鶩,將權力奉為生命之主。

到頭來,誰人不是枯骨一堆黃土一捧,是非功過任憑後人說?

夜幕之下,沐府馬車急奔而來,還不等到了近前,沐少卿已從馬車裏躍出,不等身形停穩,便急急說道:“蘇拂柳失蹤了。”

等了半晌等來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陸子琴蹙眉問道:“失蹤了是什麼意思?”

沐少卿便將府衙之時發生的事一一說來,隻聽的陸子琴心中又驚又憂,“有沒有可能是丫頭調皮逃了出來?”

瀟荻暗暗搖頭,蘇拂柳看似刁鑽任性,實則心細如塵,她既然能安靜與差役走,就斷無越獄之想。“隻怕蘇小姐此刻有難,此事還是快些回明蘇老爺子。”

知道事情不簡單,陸子琴忙轉身入內去稟,眼見瀟荻也跟了上來,涼涼說道:“若非你放任她去,怎會有今時之危?但凡丫頭有絲毫受損,瀟荻,我必與你沒完。”

此話可謂涼薄,莫說瀟荻三番兩次救他於危難之中,便是一路相護之情,就這樣被他輕輕一語拋於腦後。

瀟荻腳步一滯,身形堪堪停在院中扶桑樹下,滿樹桑葚青紅交接,斑駁燈火映出他臉上分外明顯的憂心。

蘇老爺子年已高齡,因注重養神,已經準備就寢。忽聽得陸子琴來回稟此事,驚詫之下竟翻了手中水盆,濺了滿身水痕,“傾盡蘇府之力,一定要將她找到。”

陸子琴略默了片刻,“蘇爺爺已經派人去找,隻是外公,這次戲台子的事,你可有什麼想法?”

老爺子久經商場,曆經多少爾虞我詐亦不曾失去半分顏色,卻不想陸子琴此言一出,竟叫這個老人垂首一歎,移動步子緩緩往涼椅行去。

待坐下後,他將眼一閉,默了片刻,方緩緩問道:“你可知道柳驚濤背後的人是誰?”

“是陸夜!”陸子琴既有奪位之心,怎會不將對手的行蹤掌握?也正因為知道這人在江南,他才不敢輕舉妄動,任由差役將人帶走。

“當年晴兒入宮,良妃一路派人刺殺,既是母子,手段也光明不到哪裏去。”他將眼一睜,銳利視線直直落在門外的瀟荻臉上,“此事,恐怕要勞煩瀟大人的淩煙閣。”

瀟荻無言地點頭,就怕陸夜下手太快,連淩煙閣的時間也不給。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老爺子又看向一旁的沐少卿,後者忙道:“老爺子放心,少卿已經傳信回沐府,出動全部力量去尋人。”

“你也算是有心,不過……”老爺子話鋒一轉,緩緩閉了眼,沉聲道:“你二人間的事,我向來不多問,也知你當初娶她並非出於自願,不過老頭子一點私心一力促成,如今她既然看開,你也不要再給她希望了。”

“少卿明白。”沐少卿此行並非為了蘇拂柳,這一點他清楚,陸子琴也十分清楚,可麵對這個年逾古稀的老人,他卻不敢實話相告,哪怕老人分明知道自己出手搭救他孫女並非出自真心。

“你們先去歇著吧,等找到拂柳再通知我。”老人一聲低語,似有千斤壓在心底。

陸子琴一腔話埋在心中,但見老爺子心力交瘁,到底沒再說下去,與眾人一道退了出來。

“我蘇拂柳要嫁,也當如姑姑那般,嫁與這天下最好的男兒。”

蘇拂柳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那年她才行及冠之禮,正是韶華歲月豆蔻之時,當堂一語似乎隻有她才配說。當時她正意氣風發,未看清那個端坐在高堂的老人眼中,被燭火泛出點點淚光。

經年後,她果真嫁了這天下為數不少的好男兒,即便她下嫁的手段那般強硬,即便他待萬眾柔情唯獨將她遺棄,她仍舊心如磐石,在燈火闌珊中等他回首一盼。

或許等他回首一眼,便能發現自己的好,便能變成她心中那個好男兒,兩廂廝守白首到老!

她等過一日等一春,等過一春等一年,花開花落葉盛葉枯,她將韶華歲月蹉跎在這等待中,直至將所有柔情消磨殆盡,她將滿腔愛意化延綿不絕的恨,令自己餘生在愛恨交織中迷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