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蘇拂柳嫁入沐府,再不去外頭混,將他們一行人都安排到蘇家的林場做工,到底給了他們一個安身之所。
燕三兒今見蘇拂柳來尋他,十分痛快,將手裏的工作交給兄弟就跟她走了。
醉逍遙是江南最有名的酒樓,因二人是常客,出手又十分闊綽,掌櫃的親自來招呼,問道:“二樓雅間一直給二位留著呢。”
蘇拂柳道:“就在堂中飲酒。”
於是二人就坐,叫了幾碟小菜,三四壇酒來,閑話不多說,一人先喝了一頓痛快。
燕三兒是個爽快人,比蘇拂柳年長五歲,又是在外飄蕩的,見識比她廣些,說起外頭那些趣事兒來,惹的鄰桌的人也忍俊不禁。
又說起從前二人幹下的那些勾當,直呼痛快,卻見蘇拂柳隻埋頭飲酒,時不時應兩聲,便問:“有心事?”
蘇拂柳便將這些日子來與沐少卿的不快一一道出,滿心滿眼的委屈與憤恨。
燕三兒為人仗義,聽了這話,便說要給沐少卿一頓好看,又勸蘇拂柳:“他這樣待你,你還在沐府做什麼?不如回蘇府來,仍舊做混世魔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多好?”
蘇拂柳醉眼虛眯地看著眼前滿臉絡腮胡子的人,心中似明鏡般,一點點疼到了骨子裏。這些一直護著自己寵著自己的人,最後自己卻親手將他們推入萬丈深淵之中。
她拍著燕三的肩膀,笑道:“今生我必定護你們周全。”
見她實在醉的厲害,燕三兒歎了口氣,讓小二叫了乘轎子,要送她回府。
蘇拂柳卻執意不肯,一個人歪歪斜斜地出了酒樓,叮嚀燕三兒不許跟著她,便踉蹌著往晚晴閣去。因剛才吃酒太猛,從街頭走到街尾,胃裏翻騰的十分厲害,轉角便倚著一小攤吐了起來。
那攤販見是個醉鬼,將自己地盤弄髒了,挽著袖子上前就要打人。卻不想斜裏扔出來一錠銀子,有人帶著那醉鬼便走了。
燕三兒付了酒錢出來,竟四下不見了蘇拂柳,暗道麻煩,便叫了兄弟四下尋去。
隻說蘇拂柳獨自出府,眼看日漸西斜還沒回來,靈兒到底不放心,親自去晚晴閣找人。千紅卻道蘇拂柳並未來過,又細問她緣由,忙叫了蘇府的人去尋。
四下找了無人,靈兒暗想小姐許是回府了,因此囑咐千紅去外頭找去,自己回府去等著。卻不想正碰上門前有人爭執,上前去問,見是常年跟在燕三兒身邊的一個混混,“午時蘇小姐同老大喝酒,喝完不見了人,特意派人來沐府看看,是否回來了?”
靈兒此時方覺不妙,叫了沐府的人去尋,又派人到蘇府去看看,四下一打探,蘇拂柳竟似消失了似的,急的她不知如何。
闔府皆為沐少蓮的瘋病折騰,沐少卿又出府去吃席,就是沐顯能做主,也不過是派出家丁去尋。
眼看著天色完全沉了下來,各處傳來的消息仍舊是無果,急的靈兒直跺腳,隻恨自己大意,不該讓小姐一人出去。
那沐少卿回府來,見眾人忙做一團,問了因由。因從前蘇拂柳也有鬧小性子回蘇府的時候,隻當她是因午間的爭執與自己賭氣,也不十分在意,隻說:“她煩了自然就回了,何苦為她勞師動眾的?”
卻不想此話正被來探消息的老太太聽著,將手中的拐杖狠狠一跺,沉聲喝道:“你裏頭騙著我要好生待蘇丫頭,外頭就對她不管不顧,如今人不見了也不想著找去,還說這樣的話!”
因柳眉為沐少蓮的事操心,便由戚霖霖陪她出來的,身後跟著四五個丫頭,見此忙上前來安慰。
“三姨娘怎麼不勸著老太太,更深露重的,身子如何吃得消?”沐少卿忙上前扶了老太太進屋去,被老太太一拐杖給打開。
“我的身子與你又有何幹,左右老婆子早死了,無人管你,任由你三妻四妾的娶,將蘇丫頭撂在角落裏就是了。”老太太說著又舉了舉手中的拐杖,想是力不從心,到底又擱了下來。
戚霖霖忙勸道:“老太太不是說去看大小姐嗎?”
沐少卿卻將心一橫:“孫兒豈有不盼著老太太好的,隻是老太太不知道,今日午間她硬要將蓮姐身邊的豆兒打發出去,我不過說了她兩句,便成這樣了。”
“你……”老太太一時氣的太過,竟劇烈咳嗽起來,半晌說不出話來。
沐少卿這便慌了,將人扶去就近的屋子裏,又叫人去請大夫,又叫人立即去找蘇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