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少卿自然也見了蘇拂柳,卻不驚訝,同幾個掌櫃道別後,徑直上了蘇拂柳停在門口的馬車。
靈兒攙著蘇拂柳,驚得長大了嘴,愣了片刻方才叫住沐少卿:“姑爺,那是小姐的馬車!”
沐少卿正掀起簾子入內,聞言轉頭看了看車上掛著的府燈,蹙眉道:“難道就不是我沐府的?”說著彎腰入了車內,又招呼琥珀駕車。
大抵是他第一次看見蘇拂柳時這樣友好,靈兒驚得將嘴巴又長大了些,拉著蘇拂柳苦哈哈地念道:“小姐,我們要走回去嗎?”
蘇拂柳挑挑眉頭,向來隻有她耍無賴的,哪裏有人敢在她這裏占便宜?略平複了一下心情,她招呼了靈兒,也上了馬車。
一路無話,回到沐府,門前小廝見少爺和少奶奶同車而回,一時間都瞪大了雙眼呆愣在原地,想著今兒這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不然向來水火不容的二人,怎麼就這樣和和氣氣地同進同出了?
不過回到東苑的功夫,這話便傳遍了沐府,闔府皆樂,唯有西園子仍舊死氣沉沉的。
隻說前頭蘇拂柳毀了豆兒,沐少卿從自己身邊撥了一個丫頭給輕音,她就如折了手臂一般,再不敢輕舉妄動。再有沐少蓮與沐天權合夥算計,令她在沐府更加如履薄冰,事事謹慎小心。
前不久才聽說蘇拂柳拿了賬房管事的差事,今又聽說她同沐少卿同進出,心中不免擔憂起來,一旦沐少卿對蘇拂柳上心,自己恐怕再無地位可言,因此萬分著急,卻又苦於沒有辦法。
忽的想起沐少蓮的病來,又聽說蘇拂柳叫了外頭的男大夫給她看病,心中有了計較,將伺候她的安安喚了來,拿出一包藥給她,“這藥是從西域得來的,你悄悄給大小姐送去。”
那安安從前在沐少卿身邊伺候時沒少得輕音的好處,自然無話不應的,拿了藥就去了芍園。
當天夜裏,芍園又鬧了起來,原本睡得好好的沐少蓮半夜發起瘋來,驚慌失措地說有人要害她,卻又說不出個名來,鬧得闔府都驚醒了。
蘇拂柳趕來芍園時,隻見沐少卿就在外頭院子裏站著,肩上發梢已有霜露,見了她來,蹙眉問道:“那裘大夫不是說能治好蓮姐的病嗎?”
“裘大夫醫術高明,他既然說能治好,絕不會出錯的。”蘇拂柳一邊說著一邊進去,見柳眉正哄著沐少蓮,上前問道:“姨娘,蓮姐怎麼樣了?”
柳眉還未應話,她懷中的沐少蓮見了蘇拂柳,忽的又發起狂來,往柳眉身後鑽去,一個勁說著:“就是她……就是她……”的話。
蘇拂柳不明所以,柳眉將沐少蓮死死抱在懷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拂柳,你先出去吧。”
蘇拂柳忙退了出來,沐少卿上前兩步,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蓮姐一直說有人害她,這個人是不是你?”
“不是!”蘇拂柳本能地反駁,碰觸到沐少卿眼中明顯的懷疑時,啞口無聲。
“若不是你,蓮姐看到你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
蘇拂柳牽了牽嘴角,發現自己實在笑不出來,最後索性冷著一張臉,“沐少卿,你寧願相信一個瘋子的話,也不願信我?”
“你做的哪件事值得我信?”沐少卿自嘲地笑出聲,“我以為你隻是對外人歹毒,以為你終有一日會改的,卻沒想到你竟然對蓮姐下手,自你入沐府來她何曾虧待過你?”
“隨你怎麼想!”蘇拂柳滿心的疲憊,不願再與他爭論,抽身要離去。
卻被沐少卿一把拉住,“先是輕音,現在是蓮姐,你下一個要害誰?是不是沐府的人都死了,你才能罷手?”
“我是曾喜歡過你,但這不代表我可以一次次被你汙蔑!”重生以來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就在這一刻迸發出來,蘇拂柳狠狠一甩手,掙開沐少卿的束縛,衝進房中將沐少蓮從柳眉的懷中拉到院子裏來,摔在沐少卿麵前,“沐少蓮,你再裝下去,我就殺了你!”
沐少蓮對她本就懼怕,被如此粗暴拉了出來,更是嚇得麵無血色,竟似個孩童般啼哭起來。
沐少卿忙將她扶起,護在身後,隨手又折了一枝柳條在手,正指蘇拂柳咽喉,“放肆,豈容你在沐府撒野?”
蘇拂柳不懼反笑,往前行了一步,“你不殺我,便是我殺她。”
她臉上的笑,眼中的冷,都叫沐少卿駭然,不由的退後一步。
蘇拂柳便一步步上前,將二人逼到房門,再無退路。她手腕中翻出一柄巴掌長的匕首,繞過沐少卿便朝沐少蓮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