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靈兒的話,裘大夫心中暗襯,症結隻怕在這裏了。蘇拂柳一心要與沐少卿劃清界限,卻又不得不與他糾纏不清,在潛意識裏便本能地排斥著沐少卿,長此下去,她記憶隻怕會更加混亂。
他想了想,道:“此事先不必讓你家小姐知道,免得讓她胡思亂想,思維隻會更加混亂。至於該如何治,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靈兒也無更好的辦法,點頭應下,送了他出去,折回屋子裏去。
蘇拂柳問她如何去了這樣久,她隻道:“才剛看外頭人打發西園子那女人出去,就站住看了。”
“留她在江南始終是個禍害,隻是沐少卿那頭又萬不肯罷手。”提起輕音,始終是蘇拂柳心頭的禍患,前世她隱藏的極好,自己即便為陸夜利用,她也沒露出絲毫行跡來。
靈兒道:“若不讓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來,到時候姑爺就是再愛她,也不敢再護著她了。”
蘇拂柳搖了搖頭,沐少卿如今已經認定自己蛇蠍心腸,一定要置輕音於死地,自己再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何況輕音能被陸夜派來江南,蟄伏這麼久沒有被淩煙閣發現,可見她本身也是有些手段的,到時候隻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即便要逮住她的狐狸尾巴,也不能由我出麵。”蘇拂柳倚在案上,細細盤算著前世的的事來,算來算去,卻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來對付輕音,自己神思倒是困倦了,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靈兒喚她兩聲不應,便替她掩好被腳,添了暖爐,帶著冬竹出來。
二人一離開屋子,靈兒便將裘大夫的話同冬竹說了,末了又道:“在裘大夫想出法子之前,盡量避免小姐和姑爺的接觸才是。”
冬竹擔憂道:“這兩日府上這麼亂,二人豈有不接觸的?”
靈兒也是十分擔心,卻見琥珀從外頭急匆匆地行來,隻說:“爺要去莊子上住,雖然對外說是忙生意上的事,哪裏瞞得過老太太去?二姨太勸不住,打發奴才來找少奶奶拿個主意,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勸住爺?”
靈兒與冬竹對視一眼,暗道這正是個好機會,便隨著琥珀去了,見了柳眉,隻說是蘇拂柳的意思,讓姨太太不必攔著,由著他去便是。
柳眉知道蘇拂柳與沐少卿之間矛盾重重,但好歹是顧全大局的,卻不想如今她也不管了,自己在中間更不好說話,因此也丟開手去。
因沐少蓮出嫁,府中忙了三兩日,蘇拂柳倒也顧不上沐少卿,才閑了下來,卻又接到蘇府來的信,說是揚州有了旨意來,讓兩位皇子都盡快回去,想是忙著年下的事呢。
她正想去見陸子琴,卻不想陸夜卻先遞了帖子來,且是親自上門來拜訪的。因沐少卿不在,隻得是蘇拂柳來接待。
隆冬最是嚴寒時機,蘇拂柳穿著紅綢小襖,外頭裹著青紫色的大氈鬥篷,從東苑來到正院。見陸夜一身漆黑的長衣翻著黑狐皮毛的領子,外頭搭著灰鼠披風,立在廊下看簷上空巢。
身邊跟了個小倌,蘇拂柳前世見過的,是他的貼身奴才,叫劉千兒的。
因當著下人的麵,她不敢十分放肆,上前見了禮,請入屋中坐,又上了茶來。
二人分主次落座,陸夜閑閑地飲了口茶,再抬眼打量蘇拂柳。見她長發在頭頂束了青絲緞帶,垂下一縷擋住臉上係著麵具的地方,隻讓那玉白的百合花片若隱若現,更叫人想一探尊榮。
略看了片刻,他笑著將視線移到一旁,“如今蘇小姐在沐府,正是如魚得水呢。”
輕音被遷去莊子上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蘇拂柳倒也不驚訝,隻是不明白他此次來究竟有何用意?是最後一次來確定自己能否為他所用?還是現在就想利用自己了?還是說,為了輕音的事來的?
她將身子往後頭靠了靠,撥弄著青花瓷盞的杯蓋,神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殿下光臨沐府,有什麼指教?”
陸夜道:“上次說過,要給蘇小姐賠罪,既然不喜歡看戲,本宮為博得美人一笑,隻能另尋他法了。”他眉眼一轉,那劉千兒就懂袖中取出一個盒子,打開後遞到蘇拂柳麵前,“這靈珠草有接骨續脈之效,似蘇小姐臉上的傷痕,自然也不再話下。”
蘇拂柳定眼望去,隻見那錦盒中放著一片青翠欲滴的葉子,觸手溫涼,卻是幹的。她驚訝地看了看對麵的人,“這靈珠草極其難得,我所知道的,也不過是宮中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