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沐少卿以為她又會提出什麼刁鑽難題出來，又或者是謀算些什麼，但這個要求實在太簡單，簡單的不像是該從她蘇拂柳口中說出來的。
“不然換一個？”蘇拂柳凝眉思索了一會兒，認真道：“不若將輕音趕出沐府去？”
抿了抿唇，沐少卿沒有接話。從前二人爭執，多半是為輕音，隻因都不肯讓步。如今她倒是做出了讓步的姿態，也沒再輕音的事上與他鬧過。隻是她向來牙尖，這話也不知幾分真假。
一路無話，回到沐府，自然先去見了老太太，說起她嘴上的傷痕，隻說是自己不小心咬了的。
老太太奇了，又盯著沐少卿嘴角看了半晌，問道：“他嘴角也是咬的，你嘴角也咬了，可真真湊時間了。”
蘇拂柳聞言也去看沐少卿，他嘴角的傷痕淡了許多，不認真幾乎看不出，打趣兒道：“那可不同，我這自己咬的，自然不敢和他別人咬的相提並論。”
沐少卿聞言黑了臉，咬牙說道：“都是你咬的，有什麼不同的？”
話一出口，方察覺自己又跟著她的思維去了，兀自懊惱。
蘇拂柳蹙了蹙眉，正想細問下去，外有老媽子來回，說是燕三兒來給少奶奶拜年，眼下就在中院候著呢。
他倒是有心，自己正想著呢。
想著這個從小一起混大的兄長，蘇拂柳臉上浮現一抹舒心的笑，辭了老太太，帶著靈兒往中院來。
沐少卿也趁便就辭了出來，隻因聽了不少從前蘇拂柳的那些事跡，對這燕三兒早已十分好奇，上次匆匆一見未及詳看，也就跟著到了蘇拂柳的東苑來。
那廂二人正在敘舊，說起舊年間的事來，燕三兒又說起手底下兄弟的近況，最後歎了口氣道：“如今人都大了，不像小時候那般胡打胡鬧，你給了大家這麼個安身之所，各自也就定下來了。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還跟著胡混的，也就那麼幾個了。”
聽他這口氣，也有想安定下來的意思，蘇拂柳笑著打趣兒道：“是哪家的姑娘能撩動你的心呢？”
被一眼看破心事，燕三兒也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撓了撓頭，方道：“就看守林場的龍大伯家女兒龍櫻，準備等過完了節，便去提親呢。”
那女孩兒蘇拂柳也是見過的，生的靦腆，五官尚算標誌，老實憨厚，是個持家的。燕三兒能娶到她，也算是福氣。隻道：“兄長既然定下了，便是最好。”
“此次來一是為拜年，二也為近兩日傳的沸沸揚揚的事，聽聞你與一樁假地契的案子有牽扯？”
蘇拂柳道：“就是幼年你我臨摹的那張地契，我給了宋媽媽。”見燕三兒臉色一變，她忙道：“此事不打緊，我自然能應付的，倒是你該好好合計合計，將來娶了嫂子過門，可不能像從前那樣瞎混，該正兒八經地過日子才是。”
燕三兒滿心的擔憂，被她這麼一打岔，也就順著她的話去了，說道：“這是自然，我已經看準了一處農舍，這些年在林場做工，攢下的銀子不少，兄弟們安頓好了後，也有餘剩，置買房屋還是夠的。”
蘇拂柳聽他盤算的如此清晰，心中甚慰。想著這樣也好，燕三兒就此脫身去，也省的步了前世的後塵，為自己而枉死。
二人正說著話，那廂沐少卿闊步流星進來，不理會燕三兒，隻往蘇拂柳身邊一坐，問她：“才剛你說我嘴上的傷是誰咬的？”
蘇拂柳好笑道：“不是輕音，難道還是我麼？”她眉眼一抬，見沐少卿一本正經的樣子，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看了看燕三兒，驚疑不定地問：“真是我？”
可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沐少卿好心提醒道：“除夕那日你喝多了酒，我帶你回東苑去，你死拉著我不放……”
燕三兒聽著這裏頭有些門道，摸了摸鼻頭，轉身去與靈兒說話，卻是問她事情始末。
蘇拂柳這頭死命想不起，但卻知道自己酒品不太好，一喝醉便將什麼都丟到一旁去了。興許，真如沐少卿所言，那嘴上的傷是自己啃的？
她蹙眉想了半晌，靈兒在一旁恍然地說道：“難怪那日姑爺離去的如此匆忙！”
蘇拂柳聞言心中暗道完了，看來此事十有八九是自己幹的了！
她手一點點往上抬，遮住雙眼，彎腰轉身往裏間去。
身後，響起沐少卿悠悠然的聲音，“蘇小姐這是要賴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