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更覺十分可笑,“我蘇拂柳的名聲金爺難道今兒才知道麼?除了殺人犯火,什麼沒幹過的?我理沐府賬務這幾月來,也不見有人說因我這些事,便不與沐府合作了。”
眾人皆知今夜這話說的有些強詞奪理了,但若不借此機會讓蘇拂柳下去,隻怕他們今後在沐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這個女人,心計實在太過深沉了。
那金爺被噎了半晌,笑的堆砌了一臉的肥肉,看的蘇拂柳直皺眉頭。
“既然今日各位一定要一個交代,不如這樣,眼下沐府有誰能勝任賬房管事一職的?”
她這句話算是問到了眾人,原本讓她接任這個職務,隻因沐府並無比她更合適的人來。
那金爺聞言,卻將眯成一條縫的雙眼睜開,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拂柳,“少奶奶這麼一說,倒真讓金某想到一人來。”
眾人皆好奇,驚著耳朵聽。
蘇拂柳揚了揚眉,示意他繼續說。
金爺便提了沐少蓮之名,說:“少奶奶未來沐府前,便是大小姐總理沐府的賬務,隻因前些時日受了傷,才會將這個位置交給少奶奶來坐如今大小姐的傷既然好了,少奶奶又出了這樣的事,理當仍將賬房交給大小姐來打理。”
此言一出,眾人皆覺十分有理,連聲附和。
原來如此!
蘇拂柳涼涼一笑,她還想著那日沐少蓮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究竟要做什麼。原來是等待時機,好拿回賬房管事這個位置。
說起來,以她高傲的性子,怎能容忍自己嫁給一個鄉野莽夫,即便不鬧得天翻雲覆,也必定是要裝一裝可憐博取一下同情的。
看來,經了這麼多事,她也變得聰明了。
她轉頭,看向裏頭垂首不言的沐少卿,問道:“他們說我德行有失,要讓蓮姐回來繼續管理賬房,你是當家的,怎麼說?”
沐少卿眉眼一垂,沒有立時應話。蘇拂柳話中的意思他很清楚。若真論起來,蓮姐才是德行有失的那個。至於蘇拂柳,不過是性格乖張了些。
可沐少蓮的事情並未公開,宗族中對此事並不知情,眾人都道她是因為瘋癲才被草草嫁給劉大龍那樣一個莽夫,實則卻是因她起了害人之心。
此事若說開來,勢必傷了二姨娘的臉麵,若不說開,眾人意思本無錯,他也沒有反駁的道理。
他的猶豫,早在蘇拂柳的意料之中,若非這樣優柔寡斷的性格,也不會被眾人逼迫至此而無反擊的餘地。
她在心中暗暗搖了搖頭,漫聲說道:“既然金爺都如此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請當家的拿主意吧。”
她將‘當家的’三個字咬的特別重,轉身落座,閑閑地飲茶。
無論沐少卿做出什麼樣的決定,與她都沒什麼損失,不過,今後他這個東家,隻怕更難主事了。
眾人聞言心中皆喜,東家與少奶奶向來不睦,隻不過緣著老太太才不敢說話。如今她開了口,豈有不同意的。
“此事容後再議。”
台上戲曲方停,庭院中便響起了沐少卿沉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卻在眾人心中掀起不小的波浪。
眾人臉色巨變,按理說此事對東家有益,他實在沒道理不同意啊。
不等眾人說話,沐少卿又沉聲說道:“今日誰若再提此事,休怪少卿無禮。”
蘇拂柳淺淺地揚了眉梢,含笑翻轉著手中一個空置的杯盞。
聽沐少卿聲音中已有怒意,眾人不敢逼的太急,紛紛勸金爺今兒先算了。既然今日少奶奶已經開口,他日再想反悔,眾人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今夜這才丟開手,隻是這戲是看不下去了,草草辭了。臨走,又掃了蘇拂柳一眼,雙眼眯成一條線,“希望下次,當家的能給咱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隨著金爺一走,院子裏的氣氛緩和不少,隻是到底鬧過,眾人也無心思看戲,一個個借由便辭了出去。
直至最後,隻剩下蘇拂柳、沐少卿、及三個姨娘和老太太幾人,各個相視一眼,默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