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下去睡了，冬竹上來伺候，同她說起揚州的事來，“近兩日揚州不太平，接連死了兩位擁戴二皇子的顧命大臣，坊間都傳是六殿下所為。”
蘇拂柳問了那兩人的名單，卻是前世也死了的，不過是被自己設計害死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陷害陸子琴。
看來，即便沒有自己的幫助，陸夜還是選擇行了這一步險棋，隻是不知道這次選了誰做替死鬼！
“有珩帝的愧疚和憐惜，還有瀟荻的保護，流言不攻自破。”
聽她語氣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冬竹試探著說道：“聽揚州的人說，便是大人也懷疑是六殿下所為，小姐就如此信他嗎？”
蘇拂柳搖了搖頭，歎的卻是：“你們大人洞察人事的本領與生俱來，遠遠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卻每每因關心則亂，到了兄長這裏，反倒是失了分寸。”
冬竹牽了牽嘴角，“這話卻是不假，大人做事向來穩妥，卻為了六殿下幾次身陷囹圄。”
蘇拂柳想了想，扔開手中的書，起身拿了紙筆來，寫了封信交給冬竹，“將這封信火速送到瀟荻手中。”又道：“替我將陸薑兩國的邊防圖找來。”
“小姐要它做什麼？”
“閑著無聊，打發時間罷了。”
一夜無話，天邊漸明，蘇拂柳倚在榻上小憩片刻，梳洗後吃過早飯，想起自己蹲牢獄的這幾日，蘇府那邊還不知何種形景，便帶著靈兒去瞧瞧。卻在半道上遇到正要往城南廟中進香的輕音，忙叫住她，“倒是多謝妹妹提醒，若不然我還不知燕三兒會落在流螢手中。”
輕音早已知道前事，心中正猶疑不定，聽了她這話，方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下去。屈膝行了禮，方道：“姐姐說的哪裏話，你幾次救我性命，不過一句話罷了。”
“你與流螢既然是好姐妹，便替我帶句話給她吧，從前我蘇府毀了她的留身之所，如今她也害我聲名受損，若肯就此罷手各自安好便是，若不然，便要叫她好看。”她臉上帶著慣常的笑，柔柔的眉眼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我雖與她同出一處，話卻少的很，若不然也不會她到了江南如此之久才得知她的消息。”輕音不動聲色地將二人的關係撇清，“聽說，姐姐不做沐府掌事的，要讓大小姐回來？她從前如何害的姐姐，難道不恨嗎？”
蘇拂柳掃了跟在她身後的巧兒一眼，看來二人相處的十分好，巧兒那些打探的功夫，都用到沐府來了。眉眼一低，歎了口氣道：“這次連老太太都不幫我說話，我又能怎樣呢？”
輕音道：“族伯們之所以要讓姐姐交出手中的權，不過是因為姐姐礙了他們的路，誰來掌管沐府的賬房，對他們而言並無區別，隻要不是姐姐就行了。”
“你想做沐府的賬房掌事？”蘇拂柳眯起雙眼，眸中已有一絲冷意，“老太太那一關，你過不去。”
輕音屈膝行了個禮，眉眼愈發謙卑，“妹妹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有此奢求。隻是大小姐從前害我，實在見不得她安好。以姐姐的身份，何不順水推舟，要推薦一個人並不難。”
蘇拂柳想了想，問：“你想推薦誰？”
輕音聽她聲音軟了下來，暗道有門，近前一步說道：“上院不是還有三位姨娘嗎？”
蘇拂柳眸中波光流轉，心下盤算開去，暗道自己竟然糊塗了，倒是把她們給忘了。三人在沐府這麼多年，從未叫人拿捏住一絲錯處，可見也是心中有丘壑的人。
隻是二姨娘是要跟著老太太的，四姨娘因沐少卿的緣故不可能出來，便隻剩下三姨娘戚霖霖。她是個八麵玲瓏的，說話行事誰也不得罪，這樣的人城府深不可測，不好掌控。
她思了半晌，留下一句“我會考慮的。”，便呆著了靈兒走了。
輕音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瞧著她離去的身影看了半晌，眉眼一低，幽幽說道：“成敗也就在此一舉了。”
一旁默默聽了半晌的巧兒說道：“奴婢所見，小姐未必肯聽您的。”
輕音道：“蘇拂柳想來睚眥必報，好不容易將沐少蓮趕出沐府，又怎會容她再回來？即便我不說，她自然會想辦法阻止的，我多此一句話，不過是想賭一把，若她但真選了戚霖霖，便是我的機會來了。”
巧兒不解她這話何意，眼見那頭有人過來，隻得將滿腹的疑問壓下，隨著輕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