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冥頑不化(2 / 2)

“我與宋家的恩怨大人也清楚,昨夜有人要殺我,難道不該懷疑是他們所為?”蘇拂柳不動聲色地起身接過小丫頭手中的茶壺,慢條斯理地斟了一杯茶遞給包知月,“可我去時,宋家已經著火了。”

包知月冷哼一聲,將茶杯接過重重擱下,“蘇小姐冰雪聰明,如何想不透宋家大火與昨夜受刺的事有關?如今除了蘇小姐這條線索,其他線索都已經斷了。”

“大人果真要查?”蘇拂柳閑閑地落座,眸中含笑看著包知月,“大人是因心中正義,還是覺得此事若不查出來,愧對在外的名聲?”

包知月傾身過來,蹙眉盯著她,“你果然知道些什麼。”

“所知不多,卻也剛好能解大人的心中疑惑。”蘇拂柳臉上笑意不減,眉梢揚著一絲得意,“就看大人是否相信。”

包知月坐直了身子,等著她說下去。

“朝中局勢大人了然於胸,不必拂柳再敘。江南乃商道之源,得了這裏便等同掌握陸國半個糧倉,大人以為這溫柔水鄉,能一直不興波瀾嗎?”

她話說的隱晦,包知月卻是個明白人,“縱是泥潭深淵,亦可出淤泥而不染,蘇小姐是聰明人,這一點一定可以做到。”

蘇拂柳道:“拂柳不才,雖是女子,卻也想在天下這局棋盤上,做一次操盤手。”

包知月蹙了蹙眉,朝中形勢日益明朗,他如何看不透。可他一心隻願造福百姓,最終結果如何,是誰做了這陸國的君王,與他這個小小知府並無多大的關係。

他抬眼看向淺淺笑著的蘇拂柳,默了半晌,方才說道:“蘇小姐自以為是執棋之人,有沒有想過,或許隻是他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江南發生這麼多事,事事與蘇拂柳有牽扯,他若是一點都沒察覺,也枉做了這個父母官。

“誰又不是命運的棋子?”蘇拂柳漫聲說著,垂首泯了一口茶,後抬首問道:“無論身在何種棋局,楚河漢界黑白分明,就無持身中立一說。不知大人要作何選擇?”

包知月這樣的人才,實在不可多得,即便奪帝之路上對兄長無所助益,但將來安邦定國,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怕就怕在他行事太過執拗,到頭來反而引火上身,讓大陸白白失去了這個人才。

聽他沉聲說道:“大陸自有法度,本官隻會依法行事,至於蘇小姐說的選擇,本官不會做。”他說著拂袖起身,冷冷地掃了蘇拂柳一眼,“無論身在何種局麵,本官都會持身中正。”

蘇拂柳忽的大笑起來,“枉費大人聰明絕頂,卻也有如此糊塗的時候,你身在官場,早已與大陸朝堂密不可分,又何來持身中立一說?我若告訴你要殺我的人是陸夜派來的,你該如何?治了他們的罪等同幫了我,陸夜豈能饒你?若是不治他們的罪便是行事偏頗,又何來中正一說?”

她這話正擊包知月心底,離去的身形頓下,轉身蹙眉看著她,“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多謝蘇小姐實言相告,本官會順著這條線索將那些人繩之以法。”微頓,他眉梢更寒,“還請蘇小姐自重,若本官發現蘇小姐做了什麼違法的事,也絕不會手軟。”

蘇拂柳倚在案上看著他遠去,悠悠地歎了口氣,也不知瀟荻從何處挖來這麼一個人才,如此的冥頑不化。

她呆坐半晌,見外頭的大雨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朦朧細雨,天色昏沉沉的,似乎還有一場大雨將至。她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索性去找老爺子說說話。

才到書房,聽到老爺子說道:“你蘇姐姐如今大了,老頭子也猜不透她的心思,若換在從前,她稍稍動一下嘴角,都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有棋子落在棋盤上,蘇回琴的聲音傳來,“大小姐是做大事的人。”

蘇拂柳轉進屋去,挨著蘇回琴坐下,奪過他手中的棋子,尋了個刁鑽的位置放下,正將老爺子的棋路壓得死死的。她眉梢揚起一絲得意,“不是拂柳大了,是爺爺老了便不中用了。”

蘇回琴見是她,起身行了禮,恭敬地立在一旁。

老爺子聞言頗為不滿,落下一子解了困,皺著眉頭道:“薑還是老的辣。”

蘇拂柳也不多讓,一心撲在棋盤上,步步緊逼之下,竟令老爺子也無心其他,一局棋下了一個黃昏,至天色黑盡,方才以六子之差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