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巾幗不讓須眉(1 / 2)

蘇拂柳忙呼冤枉,“大人明鑒,該說的拂柳已經說完。”

包知月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那張臉上的笑容精致的就像是鑲嵌在上麵的麵具,麵具尚且有瑕疵,但她的笑卻是盛滿了嘴角眉梢,將她真實情緒掩飾的滴水不漏。

半晌,他蹙眉道:“沐夫人可知道今兒我為何沒穿官服前來?”

稍稍活動了一下受傷的手臂,蘇拂柳低眉瞧著桌上的茶盞。青花瓷的杯盞捂得嚴嚴實實的,伸手揭開杯蓋,幾抹嫩綠的毛尖漂在麵上,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待熱氣散開了,她端起來細細泯了一口,方笑道:“官字兩張口,一口述黎民之疾苦哀樂,一口諫君臣之過失成敗,大人心中一直端著這杆秤,如今這秤已然斜了,大人自然覺得那件蟒袍穿在身上不自在。”

包知月吃了口茶,垂首沒說話。頭前蘇拂柳說的話,顯然已經令他動搖,加上此番流螢的事,更讓他深信不疑。

隻是他本一心為民,持身中立,不願參與到帝位之爭中。可如今江南成了兩位皇子必爭之地,而自己又身是江南的父母官,即便自持中正不偏不倚,眼前還有個蘇拂柳,她行事素來不按常規。

便說流螢此事,其中牽涉的燕三兒龍櫻等人,本是無辜人,保護他們是自己的職責。可他們又是因蘇拂柳與流螢的暗鬥而遭受牽連,自己插手進去,無論如何處,總有一麵不盡如人意。

隻怕如今陸夜跟前,已有自己同偏幫蘇拂柳的話,屆時自己再未作出選擇,那位遠在揚州的二殿下,心中也為自己做出了選擇。

眼下細想來,竟是中了她的計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向對麵的人,想要將她臉上的麵具撕扯下來,看看她究竟是以什麼樣的麵目,用自己的生命去為六皇子謀劃的?

可他也清楚,無論這張麵具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麵孔,對自己是無害的。

“沐夫人之智,實不像江南水鄉出來的人。”他也隻能如此歎一聲了。

隱在袖中的手指急不可見地顫動,蘇拂柳不動聲色地淺淺笑著。誰說江南水鄉孕育出來的兒女就該似綿羊般溫柔地任人擺布?她蘇家女兒更沒有一個是輸於男兒的。從她姑姑為愛舍棄成全了如今的瀟丞相,到她前世一力助陸夜登基,這世間又有多少男兒敢比的?

“世人愚昧。”她單手握著杯盞把玩,纖細的十指白皙如玉,與青花瓷杯上的幾朵出水曇花相互襯托。忽的眸中蘊出一絲戲虐,起身湊到包知月跟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大人自己便是巾幗不讓須眉,拂柳卻又為何隻能做繞指柔呢?”

包知月瞬間臉色慘白,駭的起身後退數步,撞倒了立在後頭的一個大燈柱子,身形未及停下,狠狠跌坐在地上。手腕正擱在燈罩的邊緣上,被鋒利的器皿劃出了一條血口子。

外頭伺候的丫頭聽見裏頭動靜,忙齊齊趕了進來。

蘇拂柳才剛被包知月慌亂間推了一下,正碰到肩肘上的傷口,此時痛的咬唇。見眾人皆上來了,忙道:“沒事,你們都下去。”

有人見了地上的血,問道:“包大人受了傷,小姐,用不用請大夫來?”

包知月一臉驚駭地盯著蘇拂柳,後者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是什麼大事,叫冬竹送些傷藥來就是了。”

眾人應聲下去,蘇拂柳行過去立在包知月身前,居高臨下看著她,“紙終究包不住火,大人如此聰慧之人,在你穿上那身官服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日。”

包知月艱難地噎了噎口水,她這一生行的端坐得正,自認上對天地下對自己並無過錯。唯有這一件事,成了她心中無法言說的秘密,一旦被人知道,等同將自己闔族的性命送到他人手中。

而現在,這個秘密被蘇拂柳知道了。

即便她這個知府憑的是她本事,即便她是個好官,可就因為她是個女子,那些功與名政與德,盡數被毀。連她這個官都是違法的,那她還有什麼為官的品德呢?

見她沒有要起的意思,蘇拂柳折身坐了回來,正看到靈兒拿了傷藥趕來,在她開口前先說道:“給包大人包紮。”

靈兒忙去扶包知月,卻被她躲開。

因剛才的慌亂中,蘇拂柳肩肘處的傷口受到拉扯,此刻疼的鑽心,額上細細密密地溢出了汗。將唇咬的泛白,“我早知你身份,卻未曾用此要挾與你,你該知道我對你並無敵意。”

又聽外頭腳步聲嘈雜起來,壓低了聲音道:“等人多了,大人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