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一朝有孕(1 / 2)

蘇拂柳聞言重重地捶了一下桌案,案上杯盞跳動叮嚀作響,茶水濺出些許在她袖口暈染開。她卻渾然不覺,眸子裏蘊了一絲怒火,沉聲道:“沒早早將她打發出去,如今有了身孕,隻怕老太太那頭也不好說什麼了。”

巧兒沒接話,不時抬眼看看蘇拂柳垂在身側的左臂,關切地問道:“聽聞小姐受傷了,嚴重嗎?”

蘇拂柳抬了抬手臂,立刻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又怒道:“還真讓西園那女人說對了,流螢那個瘋女人但真是要我的命,幸好包大人來的及時。”她吃了口茶壓了壓火氣,繼續道:“宋家這次是死絕了,若不然,我也輕饒不了他們。”

她這一席話說下來,十句裏有九句是假的,倒是叫巧兒信以為真,沒了疑心,隻道:“如今她有了身孕,身邊離不開人,奴婢得趕著回去了。”

“辛苦你在她身邊。”蘇拂柳緩和了臉色,示意靈兒拿了一包銀子給她,又道:“輕音有什麼動靜,你須得第一時間告知我。”

巧兒千恩萬謝地辭了出去,靈兒臉上堆著的假笑瞬間沒影,罵道:“這蹄子才來蘇府時,小姐對她何等的好,卻沒想到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蘇拂柳倦怠地揉了揉額角,漫聲說道:“說到底不過各為其主,陸夜手中這些棋子,有幾個心甘情願的?”她抬眼掃了冬竹一眼,“若今日我選的是陸夜,那巧兒與冬竹的位置,就該換一換了。”

冬竹正在侍弄白玉瓶子裏那叢粉色桃花,拿著剪子的手微微一顫,俄而神色變得高深。她跟了蘇拂柳這麼些年,一直認為她隻是一個任性的大小姐,在她言明要助陸子琴前,未露出任何聲色。

她一直在想,究竟是她一直在隱藏,還是因為什麼事受了刺激?說起來,自從姑爺說要休妻開始,小姐的變化便十分明顯了。

見她一人呆呆地盯著桃花愣神,靈兒上前拍了她一下,笑道:“小姐同你頑笑呢。”

冬竹回神過來,笑了笑,見蘇拂柳已經回裏屋去了,方說道:“我才剛在想,堂主將我派來江南,實在太好了。”

靈兒翻了翻白眼,將她拉到外頭說話,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昨兒你說小姐生辰要在蘇府辦,夫人高興的很,讓我來問問小姐有什麼想法。才剛見小姐臉色不大好,怕她多想,我不敢問,等小姐午覺醒來,你問一聲兒。”

冬竹道:“大辦生辰不過是個幌子,小姐心思原不在這上頭,左不過是蘇沐二府的人樂一樂便是了。你也知道小姐素來的喜好,同夫人協商著辦便是了。”

靈兒重重地歎了口氣,十分無奈,“若在從前,我卻敢說是了解小姐的,如今連她哪句真假都不知了。”她探首往裏頭瞧了瞧,見沒動靜,膽子又大了些,“我如今竟有些害怕小姐了。”

“怕什麼?”冬竹不動聲色地問。

“常聽老爺子說慧極必傷,小姐機關算盡,隻怕到頭來……”後頭不是吉利話,她也堪堪地住了口,眸中的馥鬱靈氣淡了三分,被一層哀愁籠罩上。

冬竹沒想到這小丫頭心中竟有如此深思,想了想,笑道:“人生在世,又有幾人能如小姐這般瀟灑,她既然決定了為此一搏,自然也想到了後果。”說著拍了拍靈兒肩頭,“眼下事緊要,你還是先回蘇府去,同夫人商量著如何辦吧。左右老爺子也閑著呢,不如問問他的意思。”

靈兒心中再憂,可到底不能為小姐解愁,也隻能如此了。

且說巧兒回了西園,見上院的劉婆婆方離去,輕音擁著裘被歪在榻上刺繡。一旁的案幾上擱了盛了半碗湯的玉鬥,旁邊金塔裏燃著茉莉香。她行了進去,說道:“劉婆婆來確診之後,老太太疑心放下,繡娘今後在沐府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哪裏就這麼簡單,那老太婆是見不得我的出身,便是這個孩兒將來出生,我在她心中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輕音騰出一隻手撫了撫無任何明顯變化的小腹,眸中有了一絲愛憐,“不過,有了這個孩子,我在沐少卿那裏有多了一層保障。”

巧兒又說起才剛去東苑探聽的消息,說蘇拂柳雖受了傷,到底不重,也沒懷疑到她頭上來。

輕音自認做事周全,自然不擔心這一點。她將手中的繡品放在籃子裏,翻身起來飲了口湯,十分不甘道:“枉我動了十分的心計,竟沒將她除去,如今她有了防備,就不好下手了。”

巧兒低眉行了過去,撥了撥塔裏的香灰,道:“好在如今流螢已死,而蘇拂柳也深信此事是她報複,疑心不到繡娘這裏。”她說著在榻邊坐下,盯著輕音的小腹,“如今有了身孕,切不可勞心勞神,一切的事情,等你平安誕下孩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