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瀟荻如此說了一句,便起身辭去。
蘇拂柳也不久留,隨後出來,與他上了一輛馬車。
車上,瀟荻問:“包知月的身份你知道了?”
蘇拂柳故作不解,“瀟大人指的什麼?”
“她父親是寧帝舊臣,因參與謀反,被滿門抄斬,偶然被上一代淩煙閣閣主所救。”瀟荻不理她,自顧自說著,忽覺外頭十分熱鬧,便停了話,撩起簾子去看。
蘇拂柳聽著卻是一驚,陸焐痕這個皇帝怎麼來的,她卻十分清楚。前世陸夜弑父殺弟,便是效仿他父親那般弑兄逼宮。
當時的太子如現在的陸夜那般,一心想要除掉鋒芒四露的陸焐痕,卻被他洞察先機,先下手為強。成者為王敗者死去,青史留書自然不會說在位者的是非,那些曾經跟著先太子的老臣,自然也就成了亂臣賊子。
她不由地歎了口氣,為包知月,也為陸焐痕。
這個女子何其無辜,還未出生便要背負他父親犯下的錯誤,終此一生不能解脫。
而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當年逼宮奪位何等的果決,卻因為姑姑一人的死,而葬了自己的雄心霸業。
想來,這便是所為的英雄隻為紅顏折腰罷。
如此想著,見瀟荻麵色越來越凝重,她也凝神去聽,外頭喧嚷的太過詭異,因問道:“出什麼事了?”
瀟荻擱下簾子,沉聲道:“陛下至江南的消息泄露了。”說著又吩咐車前駕車的小子,轉道從蘇府後門入。
蘇拂柳先是詫異,爾後不解,“行刺的一事過去那樣久,怎麼現在才爆出消息?”
瀟荻也不甚清楚,闔了闔眼,忽的臉色變得慘白,直直地盯著蘇拂柳,“陛下來江南的事,你告訴過秦玲瓏嗎?”
蘇拂柳茫然地搖了搖頭,“你以為此事與她有關?”秦玲瓏雖有些手段,但到底心計沒深沉到如斯地步,何況,即便爆出珩帝在江南的消息,與她又有什麼益處呢?
瀟荻心中也不十分肯定,隻是覺著這些事情未免太過巧合。“秦國此次聯姻本非善意,所派來的人也絕不簡單。”
蘇拂柳無言,陸國與秦國一直暗中較量,隻因兩國兵力相當,又有薑國與陳國一旁虎視眈眈,不敢輕易兵戎相見。此番陸國與薑國才剛開戰,秦國便派了這玲瓏公主來陸國挑選夫婿,若不是想圖謀薑國,便是想圖謀陸國了。
一路再無話,二人沐府,自後門入內。見府內鴉雀無聲,各處門下也無小廝看守,更覺奇怪。一路至老爺子院子裏,卻見門外立了無數丫鬟侍衛,莊嚴有序,身上穿著的是秦國服侍。
二人相視一眼,皆知道是秦玲瓏來了,略收拾一下心情,進了堂去。
果真見秦玲瓏坐在陸焐痕跟前,正說到陸國山川風貌與秦國的迥異之處,十分融洽。
一旁是蘇回琴候著添茶。
一見了蘇拂柳,秦玲瓏臉上的笑更添了幾分,上前來親昵地挽了她的手,說道:“聽說你前幾日受了傷,原是要來看你的,隻是想著我若來了,府上就更忙了,因此擱下了。現下可好些了?”
蘇拂柳退後一步行了禮,道:“多謝殿下關心,拂柳並無大礙。”又與陸焐痕見了禮。
陸焐痕罷了罷手,道:“既然身上還有傷,就不要拘著這些虛禮了。”又叫了瀟荻,“江南景致玲瓏公主尚未看夠,如今拂柳有傷在身,便由瀟大人負責帶領公主領略江南風情了。”
瀟荻淡淡地應了一聲是。
蘇拂柳直起的身子又彎了彎,忙找了個位置落座,蘇回琴立即俸了杯茶上來。她猛地喝了一大口壓壓驚,抬眼覷了瀟荻一眼,心中暗暗搖頭。
頭前聽陸焐痕要將玲瓏公主嫁與瀟荻時,她還未曾想到,如今看到這二人立在一處,一靜一動,是在迥異的很。
果然,一聽說要換人,秦玲瓏便十分不樂意了,回了自己座位,嘟著嘴說道:“陛下若是嫌玲瓏煩大可明說,何以才剛應下,如今又將玲瓏甩給了旁人?”
陸焐痕聞言大笑出聲,起身拍了拍瀟荻的肩頭,道:“朕老了,你們年輕人自樂去,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語畢,闊步離去。
秦玲瓏瞧瞧瀟荻,眉間的嫌棄十分明顯,“看他年紀,比我大了十歲!”
她也不怕瀟荻聽見,聲音沒壓著,聽得蘇拂柳一口茶還未噎下,直接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