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自然清楚,以陸夜多疑的性子,遲早會懷疑到自己。“流螢給的名單雖然多,但這些人織不成一張網,陸夜一定還留有後手!”她頓了一下,眸子裏閃過一絲涼意,聲音也冷了幾分,“現如今江南還有個極度危險的人……”
她正說著,見沐少卿行了來,便住了口。
沐少卿見了二人,目光在沈枕玉身上停留片刻,對蘇拂柳說道:“老太太為此事傷的不輕,你近日就不要去上院了。”
蘇拂柳眯了眯眼,看來輕音小產,老太太對自己也有了些成見。說來也是,昨夜的事雖大錯在沐少卿,可終究是自己將輕音掠出府在先,老太太不願見自己也是正常的。
眼見沐少卿轉身往西園去,蘇拂柳忽的起身叫住了她,“納個小妾吧。”
沐少卿轉頭盯著她,蹙了眉頭,如今輕音才小產,她卻要自己納妾?忽的心中一怔,“她怎麼了?”
蘇拂柳便將輕音不能再有身孕的事說來,又說道:“沐家香火不能斷,你若沒空,我便做主……”
“你如今倒是大方!”不等蘇拂柳將話說完,沐少卿冷冷地打斷,不置可否,進了院子裏去。
朝陽將層層紅霞散在溫暖中,在女子蒼白容顏上籠上一層淡淡的黃暈,襯著那雙猶如點漆的眸子平平淡淡的。
沈枕玉斜斜地倚在軒欄上,一抬眼,將女子姣好的側麵收入眸底,蘊出一絲同情來。“太過逞強未必是好事。”
他認識了這個女子七年,見過她如男兒的灑脫隨性,也見她褪下不羈淡妝紅顏隻為博君一笑。隻可惜君子素喜軟玉溫香,她的名聲在外,又豈能得人青睞?
蘇拂柳苦笑一聲,沒有應話。
原還想著輕音誕下孩兒,沐家也算有後,也不枉老太太疼了自己一場。如今孩子沒了,老太太氣在心頭,卻仍舊沒問自己的責,心中實在難安。自己與沐少卿再無可能,輕音無法懷孕,除了納妾,她也想不到任何彌補的辦法了。
良久,她悠悠地歎了一聲,“大抵,這便是因果循環罷。”
因這幾日折騰的十分厲害,蘇拂柳也不等蘇府,身上困乏的很,便回柳園歇息去,睡了三兩日方覺身上漸爽。
睡久了人也懶懶的,這日醒來跟前不見靈兒與冬竹,見外頭豔陽高照,春風和煦,便拿了本古籍去古桃樹下翻看。正有幾個丫頭來灑掃庭院,因高大的樹身擋住了,她們也不知少奶奶在這裏,便說起外頭的流言來。
到底不過是些渾話,蘇拂柳也沒放在心上,由著她們說去。
正說道輕音小產了最高興該是少奶奶,正巧的靈兒從外頭端了一籃子的月桂花來,聞言啐了一口,罵道:“你們這些小蹄子愈發能耐了,仔細我叫沐管家打發你們去下院幹活去!”
那些人忙求饒,又有膽子大的,還問靈兒:“靈兒姐姐,奶奶若但真喜歡小孩,怎麼不自己生一個,哪裏還好心好意地等著姨奶奶誕下孩子分她恩寵呢?”
她這話本是說來奚落蘇拂柳的,靈兒哪裏聽不出來,正待開口怒罵。
忽聽得古桃樹後傳來蘇拂柳的聲音,“靈兒,替我倒杯茶來。”
她忙轉了過來看,果然見小姐披著鬆綠的衫子倚在古桃樹根上看書,想必才剛的話她也聽到了。抬眼瞪了那幾個丫頭一眼,小跑著進去倒了茶出來,“下頭那起子人沒見識,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這樣的話蘇拂柳早就聽膩了,哪裏會放在心上,一麵啜著茶,一麵繼續看著古籍。
靈兒見她沒什麼吩咐,便拿了個籃子在一旁擇桂花,絮絮地說道:“奴婢聽說這兩日西園子那邊消停了不少,還以為那女人死的心思有多大呢,原來不過如此!”
她將擇好的桂花扔進空籃子裏,又問道:“小姐,你說那女人是不是故意將孩子摔沒了,博取姑爺的同情?”
蘇拂柳吃茶的動作停下,抬眼看了靈兒一眼,因知道她素來不喜輕音,也沒怎麼責備,隻淡淡地說道:“若但真如此,我倒要對她刮目相看了!”
靈兒卻不大以為然,“她那樣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蘇拂柳搖了搖頭,輕音再怎麼心狠手辣,那個孩子卻是她在沐家的保障,憑她對沐少卿的癡念,哪怕拚死也會留下來的。
說話間茶香已淡,一本古籍看著也有些乏味了,便想著往外頭去活動一番。卻見冬竹喜滋滋地從外頭來,後頭跟著一身紫色錦衣的陸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