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前世陸焐痕死的沒這麼早,蘇拂柳完全沒有準備,呆愣了片刻,便往西廂趕了過去。
一路過去,見院子裏守衛重重,一雙雙眼睛銳利如刃掃在她臉上,隨時準備要她性命。直來到陸焐痕下榻的西廂,見此處守衛更是嚴謹,瀟荻一身白衣血跡斑斑,就似朱紗暈染開的片片繁花,襯著他風淡雲輕的一張臉,格格不入。
“瀟大人可有什麼打算?”蘇拂柳說話間行了過去,與瀟荻並肩而立,偏頭看著這個眉目華貴的男子,臉上仍舊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太子未立,珩帝危在旦夕的消息一旦傳出,子琴兄長隻怕不能活著回到揚州。”
瀟荻自然清楚,以陸夜的為人,眼下的情況必定是先除去對自己有威脅的人。他蹙了一下眉頭,爾後又是那般風淡雲輕的模樣,“瀟某自然會保殿下周全。”
蘇拂柳撫了撫臉上泛著絲絲血色的麵具,聞言嗤笑一聲,“大人連珩帝都護不了,拿什麼護殿下?說的難聽些,現如今便是給大人冠上一個護君不利的罪名,論起來可是要誅滅九族的大罪!”
瀟荻拂袖轉身,深深地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仍舊不溫不火的語氣,“瀟家九族不過我一個。”
眼瞧著他閑閑地離去,蘇拂柳眸光一寒,忽的壓低了聲音問道:“護主不利也就罷了,大人不會連刺客是誰,都不知道吧?”微微一頓,她唇畔笑意加深,行上前去,將聲音壓得更小,“聽說,陸夜的貼身護衛契,已經到了江南!”
瀟荻腳下一滯,一向平和的眸子染上幾分涼意,蹙眉看著眼前笑的璀璨的女子,“瀟某不會插手蘇小姐的事,也請蘇小姐好自為之!”
蘇拂柳滿不在意,滿庭青鬆襯著她一身鬆綠的衫子分外清涼。初夏的風有些寒,將她的衫子吹得貼在身體上,更顯出她姣好的形體。
“眼下兄長根基不牢羽翼未豐,珩帝若逃不過此劫,皇位必定落在陸夜手中,這倒是瀟大人所樂見的!”蘇拂柳似認同般地點了點頭,眸中的笑意轉化為點點的嘲諷,“咱們陸國未來的國君,竟是弑君殺父之人,若這個消息傳了出去,不知四國如何看我陸國?”
她聲聲低沉婉轉,卻似一塊大石擱在白衣卿相的心間。刺客是誰他果真沒有十分的把握,心中卻也有自己的揣測,陸夜自然是脫不了嫌疑的。
可一來此事沒有證據,又能拿陸夜如何呢?二來珩帝危在旦夕,國本不能動搖。正如蘇拂柳所言,如今的陸子琴羽翼未豐,若執意將他推上皇位,隻是將他置於刀山火海之中。
“要絕流言,自然先絕其源!”他眼神犀利,已是警告,“為保國祚永昌,在下會不擇手段!”
他話中意思十分明白,若蘇拂柳敢在外散播這些流言,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將她除去。這是他作為瀟丞相,給她的一個警告。
蘇拂柳不置可否地笑笑,她果真是沒看錯這個男人,他對陸國江山的維護,前世今生,不曾改變。
瀟荻方走,青木門嘎吱一聲開啟,陸子琴行了出來,麵無表情地看了蘇拂柳一眼,幾番欲言又止。
蘇拂柳上前問道:“皇上傷勢如何?”
陸子琴隻道:“今夜便要啟程回揚州,你在江南凡事擔心,不必在為我強出頭!”
蘇拂柳覺他情緒不對,忙追問:“珩帝與兄長說了什麼?”
陸子琴卻不多說。
因不知事情前因後果,蘇拂柳也不知是不是就是陸夜所為,才剛不過是詐一詐瀟荻,卻不想他卻滴水不漏。眼見陸子琴情緒不穩,她也不敢多問,隻道:“這一路去有的累,兄長好生歇著吧!”
她方轉身,陸子琴卻將她叫住,問道:“小妹可恨舅父舅母?”
蘇拂柳微怔,若說前世,那是恨的。隻是臨終割肉削骨,仿佛將他們的債還清了,不欠什麼,也就恨不起來了。
“不恨。”她淡淡地說著,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卻也無法原諒。”
她一路回了柳園,見靈兒冬竹都在,淡淡吩咐道:“準備一下,過兩日我們去都!”
二人皆驚,問緣由。
蘇拂柳道:“此番變故,對兄長打擊一定頗大,揚州危機四伏,我著實不放心他一個人。況且,我也有一件事,急於求證!”
冬竹問道:“那江南這頭怎麼辦?”
蘇拂柳道:“江南自有沐少卿,他再怎麼混蛋,也不會拿蘇沐二府開玩笑。”她看了冬竹一眼,鄭重說道:“此次我帶千紅和靈兒前去,你便留在沐府,替我看著輕音,留她性命,卻也不容她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