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才剛與沈枕情說過,出了沈家莊,卻見冬竹迎麵策馬而來,不待下馬,已經回稟道:“小姐,不好了,玲瓏公主不見了!”
蘇拂柳微微蹙眉,待她下馬方問道:“公主不是隨珩帝一道去揚州了嗎?”
冬竹道:“陛下水路遇襲,在臨水靠岸整頓,玲瓏公主便不見了。”大抵是疾行了許久的路,她下馬後雙膝一軟,便癱坐在地上。略緩了緩,又道:“大人想著玲瓏公主生來貪玩,想是趁機偷玩去了,得知小姐沿途入都,便來信托小姐沿途注意,若能發現玲瓏公主的蹤跡,好將她帶回。”
蘇拂柳撫了撫額,眼下珩帝被刺危在旦夕,天下隨時會易主,這位小公主可但真會惹事。淮北距臨水,若行陸路還須得兩日的路程,最要緊的是眼下還不知這位小公主去了何處!
她伸手將冬竹扶了起來,說道:“你先進去歇息,待我看過蘇家的鋪子後,再回來與你詳談。”一麵又叫了靈兒,讓她扶冬竹進去歇著,自己獨自一人去鋪子裏看。
靈兒不大放心,冬竹也道:“我不礙事,還是讓靈兒陪在小姐身邊罷。”
蘇拂柳也不強拗,應了聲,便同靈兒去了。
且說陸子琴與瀟荻一路護送珩帝回揚州,陸夜雖已得了珩帝被人行刺的消息,到底不知傷情如何,因此也沒做多想。得知珩帝啟程回都,這日便到,他早早的率領百官在揚州城外十裏亭相迎。
這日春和日麗,陽光十分明媚,時到了午間,日頭更是毒辣辣的。百官烏紗蟒袍整齊劃一地立在烈日下頭,早已大汗淋漓,卻無一敢稍動顏色。
陸夜一人在亭子裏靜靜坐著,想著珩帝在位多年所行的政策皆為開明之舉,隻是打從蘇晴去世後,他便躲在後宮聲色犬馬,更不許朝野內外有半分非議,天下盼著他死的大有人在。
此番刺客行事縝密,滴水不漏,竟查不出來曆。何況有瀟荻在他身邊,竟還能傷了他,可見這些刺客絕非泛泛之輩。這朝野內外,江湖武林之中,卻還有哪門哪派有這個實力?
他一心想著,劉千兒進來回話,說珩帝等人已到。
陸夜便收了滿腔的心思,出去相迎。遠遠的見明黃的旌旗在暖風中翻飛著,當先一人紫衣颯踏策馬而來,竟是陸子琴。不等百官將禮行完,他已經打馬停下,翻身下馬,對陸夜說道:“父皇有旨,令皇兄率百官回都,不必相迎!”
陸夜雖訝然不已,到底不能違背,下令百官撤回。又問陸子琴:“父皇傷勢如何?”
陸子琴揖了一禮,聞言道:“父皇傷勢如何,皇兄不是早已知曉嗎?”語畢,翻身上馬,複又回去。
瞧著他立身馬上英姿勃發,陸夜臉色十分陰冷,喚了劉千兒來,問道:“陵王府那邊可準備好了?”
劉千兒回道:“早已準備就緒。”
陸夜臉色慢慢緩和,眉梢又溢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回都。”
隻因珩帝是秘密去的江南,這陡然間大張旗鼓地回京,百官又驚又疑,隻等著聖駕回都才得個解釋。
卻不想珩帝回了都,不僅連麵都沒露,問著瀟丞相,更是一句話都沒有。他們便又輾轉向陵王打聽,也有人看他此番與薑國一戰大獲全勝,料想與太子有了一較高低的底氣,便也趁此機會向他示好。
陸子琴隻說自己才至江南,並不知曉前情。對於示好之人,他皆含笑應下,言語間隻談風月,不講政事。
回都三日後,這日天色反常,格外的陰涼。天邊陰沉沉的似籠了一層烏紗,眼看著是有一場夏雨將至。
許多年不早朝的珩帝破天荒地出現在朝堂之上,這個為一人而罷雄心的君王,此番江南一趟,連同自幾一身皮囊,也葬在那煙雨朦朧之處。
四道聖旨從瀟荻手中頒下。
一是褒揚陵王此番降服薑國之功,特賜江南為封地,賜封陵親王,不日便啟程前往封地。
二是賜江南蘇家陸字招牌,以皇家之尊行商。
第三道則是宣布陸夜為太子,擇四月十五傳位。
四則是瀟荻與秦國玲瓏公主的婚事。
四道聖旨宣布完畢,瀟荻定定地立在白玉階上,淡淡地掃過下頭一眾呆愣的百官,拾階而下,退了早朝,半個字的解釋也沒給。
百官反應過來,紛紛恭賀兩位殿下。
陸子琴早知會有這麼一刻,做好了心理準備,轉身便朝陸夜屈膝一拜,“恭賀太子殿下。”
陸夜到底是經過大場麵的,不過須臾便從震驚中回神來,臉上帶著恰到適宜的笑。溫和地將陸子琴一把托起,道:“六弟喜獲江南封地,父皇待你果真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