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鸞忙叫人清掃屋子,又重新奉上一杯六神安定茶來,服侍太後吃了一回。方笑著勸道:“沈大人才囑咐太後要閑下來的。”一麵又同梁尤文說:“太後今兒也乏了,娘娘改日再來請安罷。”
那梁尤文隻知太後厭惡蘇晴,卻不知當年的事情緣由,頭遭見太後發了這樣大的火,正是手足無措。聽了秋鸞這話,如獲大釋一般,忙告辭離去。
梁太後又吃了一回凝神茶,已到午飯時間,因沒什麼胃口,便隻傳了個開胃的小粥,正吃著,外頭便傳慶帝來了。
因才與朝中大臣議完事,陸夜朝服未換,臉上雖帶著笑容,眉梢卻透出一絲疲倦。見太後麵色不好,吃食簡單,便問:“誰又來惹太後不高興了?”
太後並未言語,秋鸞便將才剛文貴妃來的事說了。
陸夜聽了,說:“是兒臣的錯,文貴妃向來沒規矩慣了,還請太後多多體諒。”
梁太後原也不是氣梁尤文,畢竟是她親自下旨帶入宮的人,也知道她性格本就如此。“哀家不過想起些陳年往事,徒勞氣一遭罷了。”
說話間,她已經吃過飯。秋鸞帶著人撤下餐具,伺候太後洗漱好了,又捧上糕點來。
太後撿了一塊栗子糕遞給陸夜,轉了話題問:“聽說你把陵親王派去前線了?”
陸夜回道:“如今朝中上下,可用的武將不多,與秦國這一戰關係重大。六皇弟雖然不利於行,卻不失為一個好將領,頭前黃山剿匪和與薑國的戰爭中,深的三軍信服,此次出戰秦國,必定能旗開得勝。”
梁太後原不理會朝中的事了,聽了這話,隻罷了罷手說:“上位者知人善用,也要注意功高震主。”
陸夜點頭稱是,想了想,又說:“與秦開戰在即,那秦玲瓏該如何處置?”此事原是朝中的事,他本可自行決斷,隻是這秦玲瓏深的太後的喜歡,他也不好太過武斷。
梁太後蹙了蹙眉,道:“若說瀟荻還在,此事到還可交給她去辦。如今秦國雖然有了起兵開戰的跡象,到底還沒撕破臉,若我們先發製人,反倒是落人口實了。可如今兩國關係緊張,也不能放任她不管。”
陸夜正做此想法,聞言便說:“既如此,太後不若將她請入宮來。”
梁太後也正有這個念頭,便應了下來,“還有一件事,文貴妃雖然無理取鬧了些,到底無風不起浪。如今朝中已無異議,皇帝的目的也達到了,準備如何處置她?”
陸夜本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太後主動提了起來,他便說:“兒臣原以為蘇拂柳與陸子琴之間不睦,如今看來不是這麼一回事,留她在宮裏,一則是用來製約朝中大臣,二來也可牽製在外的陸子琴。”
梁太後深諳馭人之術,明白慶帝如此安排並無不妥,隻是有蘇晴的先例在,不敢大意,少不得囑咐道:“你留她在宮中也可,須得小心謹慎。”
陸夜道:“兒子已經著人去將梁薄找回來,有他暗中盯著,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梁太後聽了這話,非但沒放心,反而更加擔憂起來,蹙眉道:“那梁薄說到底是個江湖莽人,你用他要慎之又慎。”說著話,歎了口氣才繼續說:“雖說是陳西子的師弟,比起瀟荻,他卻差了許多。”
陳年舊事,陸夜了解不甚很多,卻也知道些。那梁薄是自幼由陳西子帶大的,名為師兄弟,實則為師徒。他一心以為陳西子之後,淩煙閣便是囊中之物,卻不想半道來了個瀟荻。
瀟荻才掌淩煙閣那年,他便一把火燒了曾經屬於他的刺堂,消失無影。直至年前血衛才將他尋到。
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他用起來自然要小心翼翼的,便點頭應了梁太後的話,見外頭天色不早,便說上書房還有事,辭去了。
離了慈禧宮,陸夜卻不急著回上書房,折道去了鳳舞宮。
因今兒天色很好,蘇拂柳命人在院子裏鋪了一張搖椅,正懶懶地躺在上頭看書。一旁幾株芍藥花將將謝過,滿地落花映著青蔥綠葉,將她一襲絳紫的長衫映襯的更加高貴神秘。
六六同幾個小丫頭在旁邊做藥枕,一麵說著外頭的新聞。
她一麵聽著,心裏卻靜靜思量。
如今這宮中,慕容皇後雍容大方,事事皆為皇上考量,她的位置自然無可撼動的。而梁尤文身在貴妃之位,雖然驕縱跋扈了些,可有梁家在,如今又懷有身孕,也是動她不得。
要想在這宮中掀起點風浪,還須得找旁人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