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竹忙勸靈兒,“你身子弱不禁風的,別說後頭那樣的刑罰,就是那八十一鞭子,也能要了你的命去。”
靈兒待要爭辯,沐少卿道:“如今蘇府大不如前,你不過一個小小丫頭,即便敲了登聞鼓,也不見得有效。”說著話,起身又道:“你二人好好在府裏待著,我去去便回。”
靈兒忙問他去哪裏,沐少卿不答,抽身就走了,她要追上去,冬竹一把將她拉住。說:“姑爺心中自有城府,公主既然將紙條給了他,此事你我未必能插得上手。”
頓了頓,又說:“何況公主有句話並未說錯,女子休夫並不為律法認同,當初小姐與姑爺處理的草率,並未多想。即便慶帝要以誅連之罪滅了沐府滿門,也無可厚非。”
靈兒並非愚笨之人,冬竹話中意思如何不懂,隻恨自己無能,急的又掉眼淚,問:“難不成咱們就這麼坐以待斃嗎?”
冬竹道:“慶帝要處置小姐,還須得顧慮領兵在外的殿下,甚至暗下毒手。小姐高瞻遠矚,早早做了安排。你是自小在小姐身邊長大的,說話比我管用,如今小姐出了事,外頭的事還須得你去做呢,哪裏讓你清閑的?”
靈兒聽著有理,忙擦了眼淚,答應著去了。
隻說沐少卿出了堂門,叫上琥珀一路,徑直往金府上去。
那金遊才將蘇拂柳打發出去,鬆了一口氣,聽說她在宮裏出了事,生怕連累自己,匆匆出門打探消息去了。
因蘇拂柳對李知祥有再造之恩,心頭為她擔憂,自己卻不是官場中人,隻在家中憂心忡忡。金鶯鶯正安慰他說:“以我素來看那位蘇小姐絕非池中之物,未嚐不能逢凶化吉。”
李知祥雖不在官中,素來在外遊走,也聽了些話。知道朝中形勢對蘇拂柳不利,卻不想夫人擔憂,少不得笑道:“究竟如何,我不過白擔心一句罷了。”
門下小廝便來報,說:“沐府當家人來了。”
李知祥忙將沐少卿請了進來,見他一身湛藍的衣裳襯的人玉樹臨風,手裏親自捧著一個錦盒,忙迎了上去,揖禮說道:“當家的怎麼來了?”
沐少卿隨著他進入廳上坐,目光淡淡地掃過門下立著的兩個小子。
李知祥知道他的意思,忙叫人端了茶上來,便將伺候的人都打發下去。
沐少卿也不吃茶,開口直言道:“冒昧登門,是有件事想拜托李兄!”
李知祥不知何事,又想如今和沐府是合作關係,不覺將脊背挺直了些,笑著說:“沐兄說笑了,憑著沐府的能耐,還有什麼事做不到呢?”
沐少卿不與他閑說,將手頭那個錦盒捧到李知祥麵前打開。說:“這是定金,事成之後,雙倍奉上。”
李知祥探頭一瞧,隻見那檀木錦盒裏擱著一疊百兩的銀票,略略一打量,足有萬兩之多。他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做了這樣久的生意,也不見過這麼多銀票。如今沐少卿出手如此闊氣,他所求之事必定重大。
又想沐府前後並未出什麼事,唯一能與沐府牽扯上的,不過一個蘇拂柳!
如此想著,他臉上血色急劇下降,起身深深地揖禮說:“不是不幫沐兄,蘇小姐的事,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並非她的事。”沐少卿並不著急,仍舊坐回來,麵無表情地說道:“她是死是活,與我無關,隻是想讓金大人替我在皇上跟前說句話。”
李知祥鬆了一口氣,才覺額上冰涼,伸手一抹,原是泌了一層冷汗。他退後兩步坐下,卻也隻是屁股挨了點邊,問道:“什麼話?”
“蘇拂柳的事,李兄該知道了。”沐少卿眸中浮上一抹憤懣,咬牙道:“從前她在我府上時便為非作歹,如今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實在罪有應得。隻是當初雖然將她逐出府了,卻因老太太疼她,不敢明麵上休了,旁人也不知道。如今這件事出了,豈非連累我沐府?”
那李知祥因從前沐少卿待他不算差,十分看重他,如今聽了這話,心頭涼了半截。想那蘇拂柳縱然有錯,也曾是他的夫人,二人也曾同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兩年的。如今出事,不說想個辦法解決,反倒是急著撇清關係。
又轉念一想,從前就聽說二人十分不睦,蘇拂柳犯得又是誅滅九族的死罪,他明哲保身也未嚐不可。
不由的歎了一聲,起身將那個錦盒還給沐少卿,為難道:“蘇小姐的事聖上自有裁斷,我向來是不管朝中的事。等嶽父回來,我同他說便是,這銀子卻不能收的。”
他若果真一口答應了,沐少卿心頭才懸,想那金遊是陸夜心腹,自然十分打探陸夜的口風,倘或陸夜但真有借此事打擊沐府的意思,金遊便是有百個膽子,也不敢去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