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挑了挑眉,不明白她這話什麼意思。
秦玲瓏涼涼地看著她,一雙眼平鋪出一灣冷漠來,“為了相助陸子琴,你能犧牲多少人?”
蘇拂柳心中一跳,驚了半晌。
上一世自己背負了滿身的罪孽,重生之後一心想要贖罪,不過是想讓自己內心好過一點。幫陸子琴的心意是真,至於犧牲多少人,她沒有計算過。
“古往今來,皇城本就是個血池,這裏麵的人誰也不幹淨。而與這些人有了接觸,就別想把自己擇個幹淨。”在這一瞬,她將眼中那一絲膽怯隱藏的無蹤無影,定定地看著秦玲瓏,“你身在皇室,再清楚不過不是嗎?”
“嗬……”秦玲瓏仍是一聲冷笑,蘇拂柳本是這樣一個人,外頭傳她心狠手辣並不假。她抬首看了看外頭的陽光,見日已中天,隻說:“時間到了,我也該走了。”
蘇拂柳隻躺在榻上,叫千紅送她。
臨到門邊,秦玲瓏頭也不回地又說一句:“若早些認識你,多好!”
蘇拂柳不置可否,枕著軟枕合眼假寐,腦海中躍過萬千思量。
如今經由沐少卿這樣一鬧,自己謀害皇子一事傳揚的廣,加上沐府在各地的聲勢,傳到兄長耳中不知變成了什麼樣。
自己曾親口承認謀害了皇子,若此時改口,必是欺君之罪,雖能讓沐少卿逃過一劫,自己就要被腿上斷頭台,便是陸夜也護不了自己。
可若是不改口,沐少卿便無冤可訴,這欺君之罪便是他領,沐府滿門也要遭殃。
這便是秦玲瓏說的選擇!
但真艱難的選擇,要她在兄長的大業和沐府滿門的性命中選擇一個!
千紅送了秦玲瓏出去,回來隻立在門邊,垂首不言語。沐少卿的事她瞞著小姐,雖說是為她好,小姐卻有自己的主意。如今她知道這件事,必定不會坐視不理,如此又要折騰自己,那條命多半是沒了。
她正想著,聽見蘇拂柳說:“我乏了,先睡,誰來也不見。”
隻說自從沐少卿敲了登聞鼓,陸夜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又加上派去行刺陸子琴的人失敗而歸,更叫他騎虎難下,左右不敢動。
寥聽風原是他的心腹,便說:“索性三司如今還在審理,隻叫他們拖延時間,隻要鹿野的事辦成了,這件事便好辦了。”
陸夜端坐案後,眼中一片冰涼,“梁薄都失手了,還能有誰替朕分憂?”
寥聽風想了想,道:“如今陵親王正在與秦國作戰,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以身殉國。”
陸夜沒好氣道:“盡說廢話。”
寥聽風忙跪下,又說:“皇上隻要除去陵親王,與其找人刺殺,不如與秦王合作。秦王野心勃勃,若能以城池作為交換,陵親王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寥聽風你好大的膽子!”陸夜駭的拍案而起,案上茶盞被震落在地上,黃澄澄的茶水減在龍袍上,很快就看不出痕跡來。
寥聽風反到不懼,隻說:“陵親王在陸國威信愈高,又有戰功在身軍隊在手,一旦讓他凱旋歸來,屆時皇上要除他,就難了。”
陸夜一時不發一語,寥聽風話中意思他不是不知道,陸子琴就是一把懸在他心頭的刀。可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別說是要陸子琴的命,自己這個皇位也難坐穩。
見他猶豫,寥聽風又說:“這件事情,皇上可交給微臣去辦,即便事發,也與皇上無半點幹係。”
陸夜默了片刻,揮了揮手,道:“今兒朕沒見過你。”
寥聽風明白,起身辭去。
陸夜滿心疲倦,想到眼下困局。朝中百官沸騰,朝外百姓喊冤四起,如此困局,恐怕隻有瀟荻能解。
要放瀟荻也並非難事,就怕他一出來,未必會幫自己解了眼前的危局,反倒是先去幫陸子琴。
他獨自一人在上書房待了半日,方擺駕往紫雲宮去,退了左右,去了地宮。
瀟荻早已知道外頭境況,也料到他回來,隻說:“要解眼下的困局,唯有秉公執法,若做不到這點,便是微臣也無能為力。”
他簡單一句話,便將問題又丟給了陸夜。
若但真秉公執法,梁尤文就沒有活路,而梁家勢必也受到牽連。不說梁家在朝中的勢力,就是太後那一關,也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