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應天和我都過得極不平靜。
應天的不安是因為害怕回去見自己的師父。準確地來說,他怕的不是見師父,而是見到師父之後,要告知他自己犯戒和想要還俗的事情。
而我呢?
因為今天的法庭一行!
我的內心處於一個極度煎熬的狀態之中,負罪感如同藤蔓一般纏繞在我的心髒周圍,似乎想要慢慢動用絞刑,讓我的心壁綻破,心血滲流。
我很不安,因為半夜就是一個深沉的基調,閉眼睜眼都是無盡的漆黑,讓我難以不陷入恐懼的漩渦之後,最後,我隻好開起燈,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而我之所以能發現應天和我一樣難以入眠,是因為我出來倒水時,發現了坐在客廳沙發上惴惴不安的他。
就這樣,忐忑了一宿,隨著太陽的回歸,我的這種煎熬才算是罷休。
一大清早,我和應天就趕到了杭州東站,等待著那般永遠隻可能誤點不可能提前的動車的到來。
關於等車的細節,不多用筆墨贅述,無非就是排隊、檢票、排隊、進站台、排隊、上車、排隊、入座。
是的,每個環節之中不加個排隊,是不足以體現咱們祖國人口數量的龐大的。
“哥,人好多啊。”應天在人群中輕鬆地殺出一條“血路”,用抱怨聲說明他尚且留有餘力。
虧得是我和應天都是小青年,若是換了六七十歲的老頭子,這麼推攘一番,骨頭還不得散架了啊。
在乘務員的提示和後麵似乎習有太極的大媽的“推波助瀾”下,我和應天不得不加快了腳步。
終於,我將行李置於座位上方的隔間,坐上了那個隻屬於我而且再也不會有人催促的位子。
我長舒了一口氣,拍著大腿說道:“總算是消停了。”
我的話似乎引起了應天的共鳴。“哥,你說這麼多人,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裏呢,也是鄭州?”
“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自然是有其重要性,去見人,去工作,去旅遊……如果去了解,你會發現,其實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段經常的故事,這趟旅途,不過隻是其中一個插曲罷了。”
“不太懂。”應天撓著腦袋說道。
“沒必要懂得,人生沒必要琢磨得太過清楚,不然透徹一切的造物主就不會覺得無聊,通過愚弄世人來以此為樂了。”我把頭扭向窗外,比起車內的人頭,我更喜歡外麵的風。
一路無話,一是因為睡眠是旅途消遣的最佳方式,二是我昨晚一夜未眠,所以我在車上睡了6個小時,到站之後,還是乘務員提醒我們下車的。
“哥,好餓呀,吃個飯去吧。”
“行,這裏你比較熟,你帶路吧。”因為之前我吃過火車上的套餐,覺得又貴又難吃,所以我已經和應天商量好了,到了鄭州再去美餐一頓。
其實,應天對鄭州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不過他一口地道的河南話,問起路來倒是毫不費勁。
很快,我們在好心的老鄉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家麵館,說是有地道的羊肉燴麵可以享用。
於是我便點了一碗,而應天呢,出於戒律的約束,他隻能點了一碗素麵。
可能是因為臨近少林寺,店主對應天點了素麵的行為並沒有什麼不良反應,這讓我想到了前天去的那家飯店,服務員在看到點了幾個便宜的素菜之後的小眼神。
吃過麵條,經過熱乎的湯水一暖,我們疲憊的身體重新煥發著生機。不過,少林未至,行程未止,小憩之後,我和應天又重新踏上了旅途。
從鄭州去少林的路線我之前已經查過了,最好的線路就是去登封,然後轉車直達少林,也不是在火車站直接坐上去少林的車,因為這車中途會停留在一直購物的地方,誘導你去買東西。
又是三個小時的奔波,我和應天總算是到達了少林寺前,不過,此時少林寺已經山門緊閉,過了對外開放的時間。
“誒,和尚,佛祖不歡迎我們呀,快去敲門。”
“不用,哥,俺帶你走別的路。”
“哦?”
難道應天要帶我從後麵進去?帶著疑問,我跟在了應天的身後。
我們走進了林中的一條小路,幾經迂回,來到了一個菜園子。
“哥,這裏是少林的菜園,來,你跟俺來,那邊有個地方,可以爬進去。”
“握草,看來你以前沒少爬呀。”
“嗬嗬,是俺二師兄帶著我的!還有曉易。”說到曉易,應天的語氣變得沮喪。
說話間,我和應天已經翻閱過了菜園的圍牆,進入了寺院內部。
雖然應天離開了少林寺有幾年了,但重回故地,依舊是輕車熟路,他帶著我在裏麵兜轉了幾圈之後,就將我帶到了一處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