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懸掛在橫梁上的老舊電風扇依舊不知疲倦的舞動著笨拙的身軀,不過此刻的它對於王羽來說已是失去了那一絲原先就很不明顯的功效。
此刻,王羽靜靜的坐在飯桌旁,背後早已被汗水給濕透了。
他在等待著自己父親或是母親的責罵,他無可辯解,也甘心接受,因為父親的手中正拿著鐵一般的證據。
苦苦的等待中,時間是最讓人備受煎熬的存在。王羽緊緊的握著拳頭,他分明能夠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
不過奇怪的是,許久之後,王羽仍然沒有聽到來自父親或是母親的責罵或是失望的歎息。
“第四名就第四名吧,沒關係。”王羽的父親說著重重的歎息了一聲,將手中的證書輕輕的放在了桌上,隨即端起酒杯一口飲完。
“爸,對不起,我給您丟臉了。”王羽放下手中的筷子,小聲的向自己的父親說道。
“沒事,你爸又沒說怪你,快吃飯吧。”
母親看了一眼自己神色沉重的丈夫,轉臉笑著拍了拍王羽的肩膀。不過母親的安慰卻是讓王羽的腦袋低的更深了一些。
“你媽說的對,我沒有怪你。我隻是在氣那群王八蛋。”王羽的父親說著,又瞟了一眼桌上那本鮮紅的證書,眼中閃過一絲的不屑。
“什麼王八蛋?”王羽微微一愣,抬頭不解問道。
王羽的父親擺了擺手,隨即給自己點上一支香煙,抽了一口之後重重的吐出一口煙霧,輕聲道:“沒什麼,吃飯吧。”
見父親不願回答,無奈中,王羽隻得轉臉看向自己的母親,希望從她哪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不能怪你爸,我要是男的,我現在也開口罵他們了。”王羽的母親看了一眼忽然悶頭抽起煙來的丈夫,心中重重一歎,轉臉對自己的兒子笑了笑,接著解釋道:“上次市裏的畫展我跟你爸去看了,當時你的那幅畫在所有參賽的作品裏評價是最高的,你爸當時就斷言你肯定能拿第一名。嗬嗬,現在知道你爸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了吧?”
“你跟爸去看畫展了?”王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著母親。
“嗬嗬,是你爸一時心血來潮非要拉著我一起去看的。”王羽的母親說著,笑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對其打趣道:“你看現在把他給氣的,活該。”
“爸,對不起,還是怪我自己沒有本事。”王羽看著父親,臉色肅然的小聲說道。
“不是跟你說了不關你的事嘛,你多吃點菜。”父親從嘴裏取出香煙,說完轉臉看向對麵的妻子,生氣道:“你知不知道我到底在氣什麼?”
“你不說誰知道。”母親笑著說道,心中其實明明就知道丈夫為什麼生氣,卻故意賭氣的回了一句。
“你呀,什麼都不懂,還盡跟著瞎說。”回瞪了一眼妻子,父親接著道:“你剛剛不是說了上次畫展的時候小羽的畫被觀眾評價最高嗎?”
“對呀,怎麼了?我沒說錯啊,那不還是你告訴我的嗎?”母親這次真的不明白自己丈夫話裏的意思。
“我沒說你說錯。”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父親接著道:“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進畫展中心的時候,那個門口掛的是什麼?”
“這麼長時間了我哪還記得。”母親說著,忽然醒悟,道:“我想起來了,門口掛的是小羽的畫,對吧?”
“那你知不知道把參賽的作品掛在門口意味著什麼?”見妻子反應過來,王羽的父親苦笑著問道。
“這我哪裏知道,應該是因為畫的好菜掛在門口的吧?”王羽的母親說著,又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王羽的碗裏。
“你隻說對了一點。那樣不僅僅是因為畫的好,而且表示是在用小羽的畫為那次畫展做宣傳,再加上觀眾的評價又是最高的,你覺得小羽應該拿第幾名?”說到這裏,王羽的父親轉臉看向低著腦袋的王羽,道:“所以我這次不怪你,懂不懂小羽?”
“算了,反正名次已經定下來了,生氣也沒有用了。”王羽的母親伸手拍了拍連連點頭的兒子,笑著對自己的丈夫說道。
“怎麼?我鬥不過他們還不準我在背後罵他們啊,我就是看不慣這群王八蛋在什麼事情上都耍手段,都是一群社會的蛀蟲…”王羽的父親越說越氣,聲音也慢慢變大了起來。
“行了,行了,別罵了,天這麼熱,你也不怕中暑,我們都知道他們不是好東西行了吧?”王羽的母親急忙打斷了怒氣上湧的丈夫,笑著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