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一) 暗流(1 / 3)

第二十五章 (一) 暗流

望著深不見底、仿佛要通往地獄的深坑,埃迪沉吟著,“洛其婭,”他忽然轉過頭“也許我們應該遠離這一切。”

“什麼?”洛其婭的目光仍舊渙散,“離開……我們要去哪裏呢?還有隆克、帕裏斯他們,我們的家在那裏呀!”

“不,洛其婭,那不是家,那種冰冷死寂的修道院,那不是家。” 洛其婭哀傷的目光,讓吟遊詩人的心仿佛被千萬根針刺穿,痛苦得幾乎窒息。“我想離開伊特利,遠離這些紛爭,遠離這種生活。”

“難道這些,我們都不管了麼?當年我們離開時,大人說的話,難道你忘記了麼?”

“洛其婭,我當然沒有忘記。離開這個派係林立,互相傾軋的教會,並不代表我們忘記了主。我們可以在鄉間蓋一座修道院,收養很多孤兒。我們可以去得意誌,在聖高魯,那裏有真正的修道院,而不是現在的這樣。”

“洛其婭,你知道麼,朱利亞大人曾對我說過,在這裏,教會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洛其婭喃喃的重複著。

嗚咽的風穿過破碎的窗,似乎也在哀悼著,將要到來的動蕩與死亡。

雪亮的劍刃劃過喉嚨,帶起一蓬血霧,猩紅與亮銀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殘忍的妖豔色彩。

這陰濕緊窄的小巷的深處,已經化作了血的世界。殘破的牆壁上、緊閉的門板上、堆積的雜物上,從幹枯的暗紅色到新鮮的嫩紅色,滿是橫流的血水。汙濁的血腥早已經占領了暗巷裏狹小的空間。

飛濺到下巴上的鮮血給大個子帕倫布製造了一點小麻煩——粘稠的血漿把鋼針一樣的胡須黏在了一起,攪得一塌糊塗。不過他並不十分在意,這個粗魯野蠻的阿金希人咧著寬厚的嘴唇,血紅的舌頭來回舔著薑黃的牙齒,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痛快淋漓的殺戮中。

冰冷的卵石地麵上橫七豎八的躺倒著十來具屍體,這些人顯然都是慣於處理肮髒事務的專業人士。藏在粗糙的亞麻布長衫下的是平順的硬皮甲,已經僵硬的手中大都握著靈巧鋒利的短劍,藍汪汪的劍刃淬著致命的毒藥。

在最後砍倒的那個倒黴的刺客屍體上,帕倫布擦拭著他的寶劍。雖然並不是什麼魔法裝備,但這確實是一把好劍。

布滿斑斕花紋的劍身比普通長劍幾乎寬了一倍,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它所散發出的凶殘氣息震懾住了,在寬闊的刃口凝結成一層血色的薄霜。劍脊上的凹槽又寬又深,由於長年飽飲鮮血,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層血漬。

一道古樸的花紋從碩大的十字劍托一直延伸到鐵木握把,最後盤在劍柄末端的銅球上,在那裏麵還鑲著一枚古怪的野獸牙齒。無數次的殺戮為這把厚重的大劍鍍上了一層凶厲的氣焰,如果貼近劍鋒,甚至能夠聽到冤魂淒厲的哀嚎聲,這真是一件殘忍的凶器,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帕倫布格外喜歡這柄大劍,甚至超過了對於烈酒的鍾愛。他是個彪形大漢——一個暴躁驃悍的阿金希人。一頭稻草般的亂發,一部硬邦邦的黃胡子,鐵灰色的雙眼不時閃動著好勇鬥狠的興奮,永遠掛在嘴角的凶狠是這個大個子暴戾的最好注腳。

緊繃繃的騎士裝根本掩飾不住帕倫特那巨大的軀體。強壯的軀體將血跡斑斑的衣服撐得滿滿的,連皮靴都被塞的鼓鼓囊囊。結實得過頭的手臂隨便一個轉動,就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塊塊巨大的肌肉在衣服下滑動,充滿了殘忍的、爆炸性的力量。

“嗨,我說大個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弄得到處是血,真是個野蠻的家夥。” 說話的正是那個在舞會中大出風頭、幾乎一劍殺死威格?佩蒂公子的特蘭姆?道爾子爵,這個年輕人顯然對帕倫布的野蠻行徑很不以為然。

此時的特蘭姆早已經沒有了昨夜的靦腆與慌亂,在昏暗的陽光中掙紮舞動著的血霧,為略顯稚嫩的臉龐鍍上了一層妖異的殺氣。特蘭姆的手中握著一把纖巧漂亮的細刺劍,就像他的人一樣,通體不見一絲血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