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果仔細檢查一下那些倒在礫石鋪成的陰濕路麵上的屍體,就會發現,死於那種細致優雅傷口的殺手,甚至比被大劍劈開的還要多上幾個。當然,這也得歸功於帕倫布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製造那絢爛一時的血霧上了。
“那些家夥把馬車弄壞了,”一個帶著金邊眼鏡的斯文年輕人出現在巷口。白淨的臉頰帶著一抹紅潤,柔軟的亞麻色頭發攏在腦後,梳理得一絲不亂,悠閑的步子根本看不出剛剛遭遇了一次凶險的刺殺。
“真是糟糕,那可能是我最後的一點財產了。”蹲在角落裏的青年從屍體堆中抬起了頭,他的手裏還拎著一把從刺客手中掰下來的短劍,“這些人真是專業,從他們身上的不到任何戰利品,除了這些沒用的小家夥。”
這個發著牢騷的年輕人竟是米蒂爾奇家族的長子——克裏奧?米蒂爾奇,那個像劍一般鋒利的男人。
“是時候離開了,”戴眼鏡的年輕人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些人並不是佩蒂家的嫡係人馬,這些受雇的殺手隻不過是一次試探。繼續下去我們得不到任何好處。”
“你怎麼說?”克裏奧看了一眼還在和桀驁不馴的胡子較勁的帕倫布。
“我無所謂!”阿金希人大大咧咧回答,“你是頭兒,你拿主意吧,反正對於追逐冒險的泰阿斯卡特大神的子民,我到哪兒都是一樣。”
“特蘭姆的意思呢?”克裏奧又問。
“留下來,”年輕的劍士認真地說,“圖斯卡尼馬上就要大亂了,正是個好機會。而佩蒂家的敵人又太多,根本不用擔心。何況我們又能去哪兒呢?夫人應該已經開始懷疑了吧,而這次計劃又被那個羅安破壞了。如果夫人和佩蒂家的人串通了起來,我們的處境會更艱難。”
“有什麼大不了,南方、西斯裏島、得意誌、費雷斯那裏不能去,阿哈,還有賽班,我正想要一把摩爾人的彎刀哪!難道還怕了這些個兔崽子。”帕倫布不滿的大叫起來,滿臉的不屑。
特蘭姆也不爭辯,隻是默默的掏出一塊雪白的絲綢,擦拭著一塵不染的刺劍,完全沒興趣理會那個大放厥詞的異教徒。
倒是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說話了,“離開伊特利容易,可要再回來就難了。現在那個女巫還不敢太囂張,就是因為大少還在家裏。可如果再過兩年,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我的意思是去羅慕洛,我們可以和教會合作,帕特裏克紅衣大主教一係在北部很有實力,又與教皇不合,正好……”
“教會的那些吸血鬼不能信任,”克裏奧忽然打斷了他,“家裏敏感的東西實在太多,不能讓他們摻進來。天知道那些家夥最後會不會好心的給我們留下一條褲子。這隻能算是最後的手段。”
“老頭子是肯定指望不上了,看他這兩年被那個女巫迷的,怕是連家徽上畫的是獅子還是鵪鶉都忘了。”克裏奧那冰藍色的眼中燃燒著寒冷的火焰,尤其是在提到“那個女巫的”時候,那種不含絲毫感情的目光,仿佛能夠將世間的一切凍住。
“說起來,我倒是對那個羅安很有興趣,修斯,有機會可以接觸一下。” 克裏奧指的修斯,就是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
“就是那個壞事的小子?”帕倫特又大叫起來,“對了,特蘭姆,你居然沒有一劍幹掉那個廢物。嘖,嘖,這可真是……”
“那時情況特殊,”克裏奧不悅的打斷了帕倫特的大嗓門,“這一次是我太魯莽了。”
“如果威格死了,沒有了未來的佩蒂家族一定會遷怒於老頭子,本想給那個女巫找點事兒幹,說不定她就顧不上我了。可既然人沒死,這仇,恐怕就全算在了我身上。要是佩蒂家的廢物向老頭子要人,倒是正合了那個女巫的意思了……”克裏奧沉吟了半晌,“你說老頭子會不會就這麼順水推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