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出乎司徒明珠的意料之外,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在學校裏有很多男孩追她,老外熱情奔放又天生具有浪漫細胞,他們總有各種冠冕堂皇又美好的理由……相比之下,她還是覺得東方男人比較有趣。
“你好,我叫司徒明珠,很高興認識你。”她大方地伸出左手。
她的手很漂亮,指甲是未著色的自然殷紅,手指纖細修長如蔥白,和她臉蛋一樣,嫩得可以掐出水來。
許昌怔怔地望著那隻手,又失神了。
司徒明珠被晾在空氣中的手有點尷尬,剛剛收回,卻又被他急切的握住。
“你好,我叫許昌,也許的許,昌盛的昌,今年二十五歲,有三間賭場,五套別墅,存款上億,有一個住在療養院的母親……”看見她呈石化狀的表情,許昌麵上一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心想就差沒把他是壞人的事告訴她了,愣了兩秒,訕訕地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司徒明珠嘴角抽搐,又不是相親,有必要這麼認真嚴肅詳細的自我介紹?!
“許昌,那麼,再見了。”她抽回手,轉身離開。
那聲‘許昌’,讓他的眸光一亮,整個人都恍惚了一下。
許昌……
他的唇角突然勾了起來。從來沒有一個人叫他的名字,可以叫得這麼好聽,像一線春日的暖陽照進心底,深藏在心底的那顆種子,在一瞬間萌芽,開出豔麗芬芳的花兒。
等他再次回過神,女孩已經坐在電車上,電車緩緩駛出。
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十七八歲的少年,追著電車跑,雙手捧在嘴邊像喇叭一樣,大聲喊道:“司徒明珠,再見。”
聽到聲音,司徒明珠從車裏探出小腦袋,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一高一低的身形跑起來,看上去……莫名地有點感動。
嗬嗬,這個男人可真有趣!
許昌望著早已消失在街角的電車,心神恍惚,直到母親的電話將他拉回現實。
福克斯療養院。
房間沒開燈,許昌推門而入,屋子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母親坐在輪椅上,幽幽的月光映出她朦朧而挺直的身影,她一動不動,宛若一樽沒有生命的雕塑。
她晚上不喜歡開燈,許昌也早就習慣了這種壓抑的黑。他關上門,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
‘當、當、當’鷹頭拐杖落地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劃破寂靜的夜。
“我坐在這裏,每天都在腐爛,一個器官接著一個器官,直到一個也不剩。然後消失在這個地球上。”
“你可以離開這裏。想去哪裏都行。”他站在輪椅後麵,聲音冷而平,沒有起伏。
她突然拔高聲音,“那你告訴我,我能去哪裏?我又可以去哪裏?大仇一日不報,我到哪裏可以安生?”沉默半晌,她調整了呼吸,聲音平靜地道:“我就在這裏,直到他們把我的屍體抬走,拉進火葬場,燒成灰燼。”
許昌聽著母親說過無數次的話,厭倦地閉上眼睛,片刻後緩緩睜開,透過窗戶,望向無邊的黑夜,正好望見一顆閃亮的星辰,星辰下,慢慢浮現出一張俏麗的笑顏,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輝……他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般,期待光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