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總是讓人很懶散,安然也一樣,但今天她卻起得最早,因為今天她要悼念一個在她心目中能跟父親相並論的人。
每年的今天,她總是將自己打扮成他心目中的小公主,純白的小洋裝襯托了她的柔美,卻還是掩蓋不了她的蒼白。
開著車來到墓園,走到墓碑前,安然慢慢的蹲下,放下手中的花束,看著“義父唐傑之墓”,淚慢慢的滑落;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字講述了他的一生就這麼結束了,某一天她的一生結束後也不過是這麼聊聊幾個字吧?也許連藏在心底下的那個他都不曾記得她吧。
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幹爹,你與媽媽相遇了嗎?如果媽媽還是先遇上爸爸,你也要努力的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哦,不要再像今生一樣默默的守候。”為什麼她和愛她的人都是一樣的呢?愛著不該愛的人,但唐叔比她執著,她選擇放棄,而他選擇默默守候。
傷心的情緒讓本來就身體柔弱的安然有點氣喘籲籲,然而背後伸出一雙有力量臂灣將她擁進懷裏。
“安然。”夏子俊心疼的安撫著,這個可憐的妹妹,如果可以,他情願為她承擔所有的痛苦和傷心。“怎麼又自己開車出來了?”
“哥……”安然泣不成聲。
“哥哥,為什麼媽媽哭了。”一個小小的聲音從他們的後方傳來。
“噓,莫念,你又不記得了,舅舅剛才說,來到這裏後不準問問題的。”莫思小大人般的說著。
“哦,那我們不問問題媽媽就不哭了嗎?”莫念歪著腦袋思索著,總是想著讓母親恢複笑容。
“來,莫思、莫念。”被兩個童音拉出傷心的隧道,安然才發現,夏子俊帶了兩個小不點過來了;安然停止哭泣,拉著兩個可愛的兒女來到墓碑前。
“是啊,該是讓他們認識的時候了。”夏子俊說話的同時用手帕輕輕的拭去安然額上的汗珠,如此動作是那樣的細微,卻讓人看出那是他常做的動作,明眼人一看總是覺得他們是一對恩愛十足的夫妻,也就是這個動作讓站在遠處的那個隱藏的身影散發出危險的信息。
然而,這邊的人兒卻已陷入了另一個空間的記憶。
那一年,在瑞士兩人相聚後,夏子俊連夜帶著她來到日本,並且以安然的名義為她辦理了所有手續,她當時不知道為什麼他能在一夜打理好一切,然而就在她到達日本後,一切就變得明了。
她記得他帶著她剛踏進一座豪宅門口的時候,迎接他們的竟然是那個比所有人都要疼她的唐傑,但是,他不是站著迎接她而是坐在輪椅上。也就是在那晚,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原來,哥哥那四年不是沒有來接她,而是根本接不了她。
意外發生時,唐傑為了救主子而變得癱瘓,但卻也隻能救到一個,那就是夏子俊,但夏子俊卻因為大腦受到了撞擊,大腦神經中樞受到淤血的影響而失憶,試問一個失憶和一個癱瘓的人又怎麼能去接一個需要嗬護的人?他還需要照顧一個失憶的人,當時他可以選擇回台灣,但是他並沒有那麼做,而是帶著夏子俊去到夏家曾有恩於日本的山本家,讓他邊治療邊大展拳腳,現在事實證明唐傑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現在的夏子俊是日本第一大集團山本集團的最高領導者。唐傑知道閻封把她照顧得很好,因為他一直都請私家偵探關注著她的一切,他在等待夏子俊恢複記憶,等待著接她的日子,然而就再夏子俊大腦的血塊化掉恢複記憶的那刻,她竟是傷心離開台灣的時刻,所以他們在瑞士的機場相遇不是巧合,而是他本來就是去接她,隻不過由原來的台灣之行改道瑞士。
原本分離的人,原本以為不在人世的卻活生生的站在她麵前的人,這樣的幸福讓她暫時忘記了心中的傷痛,但上天總是捉弄著她,就在他們相聚不到半年的時間,上帝又奪走了她的一個父親,那個人就是唐傑。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永遠記得那陣刹車聲,一個讓她噩夢不斷的一天。那天清晨,她向平常一樣照例挺著個大肚子走出別墅大門去迎接晨運的唐傑,遠處卻有一輛黑色的車子直直向她衝了過來,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唐傑推開了,而唐傑連帶著輪椅倒在血泊中,肇事者看到出了事後逃之夭夭,唐傑卻因為送醫無效而去世,都來不及等待她的寶寶落地。
一陣微風吹過,吹醒了記憶中的人。
“媽媽,那我們是有兩個爺爺對嗎?”莫念天真無邪的拉著安然問。
“莫念,你又忘記了。”莫思敲了一下莫念的頭,提醒她不要問問題。
“那人家不知道嘛。”嘟著可愛的嘴,莫念表現著她的委屈。
“但是你可以問我呀,舅舅是說讓你不要問媽媽問題,又不是說不讓你問題。”真是個機靈鬼。
“那哥哥……”
看著這兩個可愛的兒女特別是看著那個簡直是閻邪縮小版的兒子,叫她如何能不去思念?如何去忘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