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隨性應對再相戲,亂象叢生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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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遵義內城東門,易銘在李千秋、趙龍甲、朱信等人陪同下,一行乘著高頭大馬,在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護送下,早早趕往“黔北大學”。
“黔北大學”及“科技大學”地處鳳凰山北麓,就是易銘時代的師範學院所在地,到了南大門,已是早上九點左右。上千師生其時早就被安排在學校大門左右兩列,大多手拿標語彩旗,口號連連,易銘聽來聽去就那麼“主公英明、義軍神勇”兩句,沒有新花樣,看樣子雖然是最高學府,可還是覺察不到半點“自由思想”的影子。
易銘等好不容易到了學校大門,剛一下馬,不覺麵前眾人跪倒了一片,旁邊學生和看熱鬧的民眾也跟著齊刷刷跪下了,原本喧鬧的場麵頓時鴉雀無聲。
易銘早已見怪不怪,大聲嚷了聲“請起!”
一陣異口同聲的“謝主公”的聲音響過,眾人鬧哄哄又站起身。隨即就有兩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易銘看了一眼,均不認識。趙龍甲在一旁趕緊給易銘介紹,原來這二人是學校的教務長和訓導長。
這二人又不停給易銘鞠躬作揖,媚態十足,加之其裝束仍舊明時做派,頭戴方巾,胡子老長似從未刮過,這讓易銘有些看不慣。鑒於這兩人沒有給易銘留下好的印象,所以沒過多久,易銘連這兩人名字都給忘卻了。
進了校門,就是一條紅地毯鋪就的迎賓步道,兩旁照樣安排有手拿彩旗的人群,近衛營的兄弟夥,列於師生隊列之前,早就手拉手,形成了兩堵人牆。易銘、李千秋、趙龍甲、朱信、秦任等黔府大員,沿步道前行,兩旁師生歡呼雀躍,高呼著“主公英明”、“義軍神勇”的口號,場麵壯觀而熱烈。易銘邊走邊揮手致意,就這樣走了百十米,方才奇怪歡迎的人群似乎缺了點什麼,隨後意識到都是些“老酸菜”,問了李千秋,說這學校暫無女性,年輕女子目前都在琦玉女營裏管束著,這讓易銘倍感失望。
又走了不少距離,就來到了一處規模宏大的建築物旁。這建築位於校區中軸線上,高大巍峨,應當是學府主體建築物,但不知其功用。問了李千秋,說是大致用於集會、演出等大型活動,和那禮堂無異。易銘看了看,此建築成色較新,一問方知,投入使用方才不足兩月。整座建築中西合璧,整體造型有些“巴洛克”風格,裝飾上卻充斥著重簷翹舉、彩畫琉璃的中式特色,兩相結合,異乎尋常的怪誕。此樓堂尚未命名,前頭有幾張大桌子擺在一起,上頭早準備好了筆墨紙硯,隨行範曠老夫子,非得讓易銘為此樓題名。
李千秋暗自對易銘說,黔北文化界,都已盛傳說易銘研習書法,上學二王、兼修歐顏柳趙,更汲取泰山刻石營養,北朝魏碑之精華,集古今名家之大成,所以書風別具一格、獨樹一幟……。
易銘聽了,氣炸肝肺,就趕緊謙虛,叫過範老夫子,說道:“範先生,這個這個你來……。”
範曠挽了袖子,吐了口唾沫,走到桌子前,卻就愣住了。他轉過身,對易銘說道:“主公,主公風雅,在下不能及,老朽何許人也!不敢代勞、不敢代勞……。”
範曠一時不慎,差點著了易銘的道道,幸好醒悟及時,所以趕緊推辭,萬萬不敢造次。眼見得名滿天下的範老夫子也這般謙遜,餘下眾人,則更是不敢,於是,全都將目光看向易銘。
那訓導長湊過身來,對易銘及眾人說道:“主公,這學府之主體樓堂,自打完工,尚無人題寫名頭,卑職等人也不敢唐突造次。軍師大人早說過,就等主公來題,最是恰當。卑職鬥膽,請主公恩賜幾個字兒。”說罷,不等易銘答話,這廝就去磨墨。
易銘無奈,狠狠地看了李千秋一眼,李千秋隻是笑著,卻一言不發。易銘心裏卻急了,他苦思冥想,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明堂來。在眾人期盼眼神中傻站了許久,也還是沒主意,他尷尬萬分,臉都急紅了。眼見就要獻醜,卻突然想到自己時代,有個著名大學曾在他家鄉辦學,這學校很是提倡一種精神,是為“求是精神”。想到這裏,易銘就有了主意,於是走到桌子前,那範曠夫子,早已將一杆掃帚似的大筆蘸了黑墨,雙手捧著,隻等易銘來拿。
易銘原本高興自個兒終於給這大樓想了個好名字,所以竟忽略了自己所謂書法的功底,他犯了難,明白自己斤兩有限,如若不小心寫不好,恐怕更會讓人輕視。但這書法功底不比其他,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寫了出來,萬千人評判,人家又都不是傻子,所以這個是瞞不過的。
但易銘也就片刻之間,就有了辦法,他想到自己時代,不少人左寫右寫不得章法,於是另辟蹊徑亂寫暴走一通,是為醜書。就這樣,居然膽敢大行其道,就哪怕心裏頭有明白的,往往鑒於人家名氣大,麾下猢猻多、不,學生多,也不輕易地說他好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