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節:劍指東南合一契,另起精兵搗黃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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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易銘設宴招待郭雲龍、王緒、吳應熊一行,同時邀請了清廷使者範文程。大秦在遵重要領導人也悉數參加,易銘還讓秦會通知吳琦玉、陳沅也來,怡晴、思沅及七豔(沒了香君)到場。宴會在大秦王府三堂舉行,有歌女歌舞助興,樂師奏樂,演奏的曲子除《春江花月夜》、《漁舟唱晚》外,還有《藍色多瑙河》、《卡門序曲》等世界名曲。
照例由李千秋致歡迎詞,易銘講話。
晚宴開始後,陶小小演奏的琵琶曲《十麵埋伏》博得了滿堂彩;薑小婉唱戲,慢條斯理、婉轉如夜鶯,博得眾人拍掌,掌聲經久不息;席間,鄒湘蘭還邀請易銘跳了一曲華爾茲,將晚宴喜慶氣氛推向極致。
然而,易銘稍感不足,知道陳沅曾經“教就新聲傾坐客”,不知教的什麼?有何不同凡響之處?於是極力邀請陳沅歌舞一曲助興。
那陳沅最喜好這可以大出風頭的熱鬧場合,所以絲毫不謙虛,走出來為易銘及眾人歌舞兩回。
易銘除了看她曼妙身姿,勾心攝魄,而唱的什麼一概沒興趣,感覺曲子唱腔,太過一般。他心想:這陳沅也算是包養捧出來的,其實世上對其吹得太過,就唱戲這方麵,比起鄒湘蘭來卻差遠了。
聽了半天,易銘實在不知她咿咿呀呀唱的什麼,旁邊陶小小道:“大王,陳姐姐唱的是弋陽腔的《西廂記》,姐姐扮的紅娘。”
易銘心道:原來是鶯鶯愛張生呀!他見陳沅人麗如花,似雲出蚰、鶯聲嚦嚦,在場看客凝神屏氣、入迷著魔一般。怪不得有人說他“聲甲天下之聲,色甲天下之色”,又有冒辟疆說她“婦人以資質為主,色次之,碌碌雙鬢,難其選也。慧心紈質,淡秀天然,平生所見,則獨有圓圓爾。”又說:“其人澹而韻,盈盈冉冉,衣椒繭,時背顧湘裙,真如孤鸞之在煙霧。”
這冒辟疆可能平生就對陳圓圓有意思,所以誇起來就不遺餘力,他哪裏見識過易銘時代的萬種風情,所以,這讓易銘的的確確見笑了。
陳沅唱罷,眾人如癡如醉、欲仙欲死,隻有易銘內心不以為然,但出於禮貌,還是數度起立鼓掌,以示讚許。
晚宴散場,已是深夜,易銘見怡晴整晚端坐,一言不發,以為她又在吃醋。想到昨晚柔情,頓時就有想法。待眾人陸續告退,他上前挽著怡晴往後走,卻不料李千秋依舊坐在遠處,沒有告辭的意思。
易銘有些不快,但見李千秋穩如泰山,知道他肯定有事,於是隻好別過怡晴,與李千秋一起,去了書房,並吩咐秦會等人,外邊侯著,杜絕閑雜打擾。
李千秋進了書房,迫不及待對易銘說道:“昨日涉及揚州之事,群臣意見紛亂,你考慮好了嗎?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易銘沒有主見,就問:“還沒有,你怎麼看?”
李千秋不由得笑了笑,這句話易銘一年多以來,問了他何止千回!李千秋答道:“我想好了,由我代你走這一趟,並且……。”
易銘見他說話躲躲藏藏、閃爍其詞的,問道:“什麼?”
李千秋接著道:“這回我準備帶趙龍甲去,同行的有嶽陽水師五千,我想為你做這最後的大事。”
易銘驚聞最後的大事,慌忙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
李千秋點頭,回答:“是!我做完這件事情,使命就結束了,我也就要回去了。”
易銘和他相處許久,從來視他為依靠,凡軍政大計、雞毛蒜皮,都離他不得。何況,舉國上下,隻有與他才能開誠布公、無所顧忌交流,他是易銘唯一可以信賴的朋友。如今這唯一的“知己”都離他而去,易銘簡直無法想象自己以後會有多麼無助、多麼孤獨,這王府裏或許隻剩下怡晴可以算是半個知己了。雖然他一度想把這一切原原本本給怡晴說明,但他擔心,以怡晴的知識、見聞和觀念,或許根本無法理解和相信這一切。
易銘於是說道:“為什麼是現在?你能不能等一段時間?”
李千秋苦笑道:“沒有可能了,就這樣我也超出了預定的計劃,再等下去我就回不去了。”
易銘不解,問道:“什麼意思?回不去是什麼意思?”
他突然想:他都可能回不去,那麼自己呢?
李千秋答道:“我現在回去,是想給你盡可能多留下一些能量。我告訴你實情吧!我回去後,那能量將會所剩無多。我以為這個世界就這樣演進下去,或許會成功,所以我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必要,我也不能再留在這裏。”
李千秋停了一會兒,又說道:“我這次帶趙龍甲去揚州,自然有我的想法。我回去以後,你能夠倚重的,趙龍甲算一個,朱信、秦任也是。其他如李侔則難堪大任,何況對你處處防範;李馬丁莽撞任性,衝鋒陷陣行,玩腦殼不行。但他莽撞之餘,有點小聰明,所以可以自保……。”
“自保?”易銘不明白李千秋所說的自保是什麼意思,所以插話就問。
李千秋答道:“對,自保,你將來會明白的。其他的人之中,周文秀能力尚可,但此人聰明善變、立場不穩;顧炎武、黃宗羲等,舊時文人,也絕非大才;錢虎乙、吳能奇,倒是幹練沉穩,有經略國家才能。但我走之後,恰恰應當防範的,就是這二人。放眼大秦上下,此二人尚不足慮,最為麻煩的,當是琦玉,我最擔心她。她是我們最大的麻煩,也是你麵臨的最大課題,如何巧妙處置,你要多考慮。李過或許可用,但不可大用;吳三桂則小人一個,掌控得好,應無問題,如果形勢有變,他終歸是要露出小人嘴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