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節:一行再向名城行,不見斯人何相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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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上了三竿,太陽曬屁股,易銘醒過來,習慣性地踢翻了薄被,卻沒有起床的意思。正在此時,屋外麵傳來兩個熟悉的聲音,這二人還在小心地說著什麼,易銘尖著耳朵聽了,心中一陣狂喜。原來那外麵正是韓知禮和楊明義。
易銘聽見韓知禮小聲說道:“蠻牛大哥,怎麼辦?這都隅中時分了,主公還不起……。”楊明義也小聲說道:“韓三莫急,晚就晚點,就出門爬個山,路程不遠,也不是什麼大事……。”
韓知禮停頓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哥哥,話雖如此,隻是我剛從軍師那裏來,軍師早已吃完早飯,恐怕這會兒就已經過來了。”說罷,就又央求楊明義,說道:“哥哥,要不,你再去知會一聲?”楊明義急著答道:“不可不可,主公習慣你不是不知道,他睡覺的時候最煩別人打擾,我可不敢……。”
易銘聽了一陣子兩人對話,又看了看自己身處之地,有幾分熟悉,感覺先前來過,他未及多想,突然恍然大悟,自己安睡的屋子,不正是在縣城的時候李馬丁的縣衙小院麼!
易銘自然對這情形感到驚異和迷惑,想到在楊家宅院見著怡晴的兩天時間,好比發生在夢境一樣,但易銘清楚,那絕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的經曆。隻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繞了一個圈子,又回到了原地,至於與怡晴一唔,這中間蹊蹺,說不清道不明更讓他想不通透,他這一回經曆,仿佛是一段場景中間的插曲。易銘突然又想到:這是回到了哪一回?要是有怡晴在的那一回就好了……。
易銘聽得韓知禮、楊明義還在外頭說話,易銘早睡煩了,於是翻身坐起來,朝外邊喊道:“韓三、蠻牛韓三……。”
兩個聽了,推門進了客廳,又推開易銘寢室房門,見著易銘,躬身請安,說了主公早,易銘懶得理會兩個,問道:“咦!老子衣服呢?”
韓三聽罷,笑眯眯走過來,自易銘身後,小心拽著,原來易銘那一身穿著,都叫他壓在了屁股下頭。
待兩個幫著易銘穿戴齊整,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音,說得最響亮的,正是李千秋和範曠兩個。易銘及楊明義、李馬丁三人走出客廳,見李千秋及趙龍甲、吳能奇、李馬丁、範曠、吳扶林、黎佐清等,文武百官,早就在院子裏,或坐或站,等得心急火燎。
易銘仍舊未睡醒,哈欠連連,伸著懶腰,眾目睽睽之下,踢腿壓腿、扭動身軀,又玩兒了幾個高難度的拉伸的動作。
眾皆附身作揖,算是給易銘請安,眾口一詞說道:“主公早!”易銘看了看天,竟也有些尷尬,心裏想道:都約莫早上九十點鍾了,怎麼還早?
他隻好對眾人笑笑,難堪說道:“早、早,大家早!”
身邊站出來夏荷姑娘,將一張粗糙的毛巾擠了水遞過來。易銘看了她一眼,口裏想吐,易銘已然知道,怡晴還是不在這裏,他想到這裏,對自己目前身處的這個世界,失望落寞已極。這兒不但沒有怡晴、思沅,那八豔恐怕也屬子虛烏有,在這樣的世界裏呆著,實在沒什麼意思。他草草洗了臉,覺得嘴裏不太自在,知道是沒有刷牙的緣故,看樣子,這裏又沒有牙刷牙膏什麼的。
這時春蘭姑娘遞過來一瓷杯水,易銘接過來,也看了她一眼,更加失望。他漱了漱口,又看了看手裏的瓷杯,也還是那一隻,但見做工細膩,那上麵畫了一孩童牧牛,背景為山水人家,竟也精致。易銘翻過來看杯底,並無落款。他心想:這玩意雖然放在自己時代,可能也算個好東西,隻是老子以後的那些稀奇玩意兒,不知比你這個好過多少,隻是就如此不同凡響的稀世珍品,自己年代的所謂專家,竟然不識貨!……。
想及於此,易銘不由得一陣冷笑。
庭院裏一幹人等,見易銘先是自顧自的伸腰壓腿,旁若無人洗了臉、漱了口,後來又看著手中茶杯發怔,又哼哼冷笑。這些家夥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疑竇叢生,實在搞不懂易銘這戲是唱的哪一出。
李千秋似乎也等得煩了,終於按捺不住,就小心翼翼提醒易銘道:“主公,我們都等你呢!”
易銘回過神來,覺察到自己剛才舉止,有些傻乎乎的失態。他將茶杯遞給春蘭,對眾人說道:“哦!這就出門嗎?去哪裏?我還沒有吃飯呢!你們呢?都哪些人去?”
李千秋答道:“主公,您請用餐,我等早已用過了。李將軍已安排好了,今日登象山,除了這院子裏的二三十號人,一同前往的還有上百軍士。”
易銘有意無意,說道:“出去爬個山也搞得興師動眾的,至於嗎?”李千秋聽易銘如此一說,竟有些尷尬,隻好解釋說道:“主公,您要出去巡視,這安全是第一位的。”
易銘看了看旁邊,沒有怡晴,隻站著春蘭、夏荷、秋菊、冬梅四個,哪裏還有心情去爬山。他深知這是李千秋要趁象山遊玩為由,要告訴自己一些真相。但這些所謂真相,易銘豈有不知,所以易銘絕不想聽李千秋再重複一次。何況,這是在陽光毒辣的盛夏。
於是,易銘對李千秋說道:“算了,不去了……。”
李千秋大感意外,說道:“不去了?主公,這都是昨日定了的,不去不好吧?”易銘聽他這麼一說,心裏有氣,他心想:你那些秘密雖然不同凡響,但老子可不想聽第二回,這回我就不去,看你能將老子怎樣?
易銘想好了,於是說道:“而今阿濟格南下,對我黔北虎視眈眈,遵義一地,就是秦任、朱信這些文人在崗。趙督師、吳將軍不考慮加固城防,跑這裏來接我,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呀?還有你這當軍師的也不想想,就叫其他人來接也行,放著大事不做,就搞這些形式主義。何況我有韓三、蠻牛保護,你們這樣擅離職守,豈不是視我軍政要務如兒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