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友桐又想出言拒絕,叫鳳姬攔了下來。
“你是讀書人,自然知道拜師是什麼禮數,我雖是女子,但該有的規矩一樣也不能少,不光是這次,以後每次找你上課我都得依規矩帶著禮。我也是好麵之人,你若再拒絕,我隻當你不願做我老師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方友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時愣住了,麵上有些為難。
接受吧,鳳姬同自己是朋友,哪有教朋友做學問還收人東西的道理。不接受吧,她看起來又這般堅持,若再拒絕倒傷了姑娘的心。
真真難做!
鳳姬看出他的糾結之處,雖然心裏對自己這麼逼他有些抱歉,但是也沒辦法了,隻好硬著頭皮等著他回答。
還想著若他還是不同意,自己拚了這張臉也要再磨上一磨。
兩人僵持之時,卻見方友桐輕歎口氣,“那……便依你所說,隻是……”
鳳姬剛放鬆下來的眉毛又扭到了一起,“隻是什麼?”
方友桐見她兩撇秀眉實在生動,不覺心上一喜,“隻是你我之間禮數隻是個做派,不可當真,若有則行,若為難了,便廢了也無甚要緊的。”
這是在擔心鳳姬無力行禮,卻為了周全勉力而行,這可是他不願看到的。
鳳姬自然明白他話中之意,心下一鬆,“老師放心,學生無能,打兩隻兔子還是不在話下的。”
見她靈動的眸子,方友桐傻傻一笑,她可真好看。
兩人畢竟年齡相仿,方友桐的意思是拜師要行的禮就免了吧,省的兩人之間不自在。
本就不是真想拜師,鳳姬樂得輕鬆。
隻是這來都來了,不能真的扔下東西就走,好歹給人做頓飯。
再加上方友桐未曾吃過兔肉,想來也不知道如何烹煮,鳳姬便提出自己給他和方母做頓飯,就算拜師禮了。
方友桐初覺不妥,可細想又怕鳳姬不快,也就同意了。
得了令,鳳姬抱著布袋在方友桐的帶領下去了廚房。
本身房子就不大,廚房更是小的可憐,隻容得下一人活動,不過好在收拾的井井有條,甚是幹淨。
方友桐簡單交代幾句便被鳳姬趕了出去。
無處可去的方友桐,想起母親剛剛回房,想著要去看看,便轉了方向,去了母親臥房。
怕打擾了母親休息,方友桐輕手輕腳進去。
前腳剛踏進堂屋,卻發現母親並未上床,隻是在桌邊坐著,手裏捧著茶,臉上透著笑意。
“母親不是累了,怎麼不好生歇著?”
說著,方友桐走到桌邊,接過方母手中的杯子,添了些熱水。
方母見兒子進來,拉過他坐在一旁,拍拍他的手,“兒啊,你看小丫這姑娘如何?”
方友桐不明白家母話裏的意思,以為兩人初見麵,隻是想打聽鳳姬的為人,遂出口道,“很好的姑娘,不僅心善還好學,我們數日前偶然相識,算是有緣,便結交成了朋友,母親看呢?”
方母心道這是個傻兒子,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母親看也是個懂事乖巧的好孩子,隻是不知可有說人家?”
這話一出,方友桐就是再傻,也能明白母親的用意,當下紅了臉。
“母親……依我所知,未有說親,母親問這個做什麼?”
看著兒子這般形容,方母便知這小子已然動心,立刻喜上眉梢。
“兒啊,到今年你已快十六了,身邊卻無一人,娘看著小丫姑娘是個好的,你何不……”
“娘!”方友桐打斷母親的話,臉色有些難看,“我同她才認識幾日,這種事情哪裏能說。”
話是這麼說,可是方母看得出,兒子拒絕並非為的這個原因,畢竟適齡男女,多的是一見鍾情私定終生的,兒子不該這個表情。
“你可是因為自己的家境?”
方友桐心思被拆穿,麵上有些窘迫。
果然如此,方母幾不可聞的歎了歎氣。
家道中落,兒子才五歲便沒了父親,失了家族庇佑,母子二人逃至這小地方,艱難度日。
寡婦門前是非多,偏方母是個性子烈的,為了兒子一輩子清清白白,不落人詬病。又因沒有父親做榜樣,方友桐從小便體弱,不喜與人多接觸,就成了這樣的老實性子。
鳳姬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方友桐一家原是京城有名的綢緞商。
彼時方母還是個兒子剛滿五歲的美婦,一日帶著丫鬟上街采買,不料貼身丫鬟喜娘入了一官爺的眼,當街便要‘請’了去做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