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
伊娃。
怎麼會有二副臉孔?
這個世界,真是作孽嗬……
嘩啦拉!抽水的響聲,打斷了他的浮想聯翩和略帶酸楚的回憶,噠噠噠!伊娃少校出了廁所,揚長而去。二十三點過五分,紮訶夫警長悄無聲息,溜到了位於走廊正中的導醫台下。
正是。
這種。
民用醫院導醫台。
對他的隱蔽前進,起到了很好的掩護作用。
借著導醫台寬大台壁的掩護,行進中的紮訶夫警長早窺清了,阿拉圖什到底被放在哪個病房?再瞄瞄估算估算,空蕩蕩的走廊長排椅上,伊娃少校加上二個普通警察,三人離導醫台大約有二十多米。
這麼長的距離。
如果沒有別的因素。
要接近病房門。
或者調開他們,難度很大。
直到此時,紮訶夫警長仍抱著“盡量不殺人”的原則,特別是那二個平時的同事。紮訶夫警長斷定,這二同事包括路上遇到的,在這所醫院各處巡邏的同事,都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就是說。
他們。
還以為。
這照例是個普普通通的刑事盜竊殺人案。
自己呢,隻是奉命執勤,完成任務而己。隻是,令紮訶夫警長感到有點猶豫的是,不知病房裏還有幾個警察?是克格勃的人,還是莫斯科警局的女警官?
總之。
能不開槍。
盡量不開槍。
能不殺人,盡量不殺人。
我隻是要找到阿拉圖什,拿到那支口紅,證明我的清白。殺人,不是我的目的。悄無聲息的摸近導醫台,又悄無聲息的摸進了台裏,輕輕地將值班醫生砸暈,小心謹慎的扶到角落雜物後麵。
紮訶夫警長。
幾乎是休閑式的。
哼著歌兒。
坐進了值班醫生的值班椅。
邊細細的翻看,打量導醫台裏的一切,邊愜意地瞟瞟遠處的三個警察,真是感到時光倒轉,當年的自己成了醫生,正坐在導醫台後麵值班呢……
現在。
一切順利。
可順利中卻埋藏危機。
黑夜,對於居心不良者,是最大的關懷和掩護。
如果趁夜下不了手,挨到了白天,一切都將付諸東流。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將伊娃少校調開?可紮訶夫警長想了N種方法,自己都無奈的一一否定。
原因很簡單。
對於這個遵守紀律。
訓練有素。
近乎於機械克板的克格勃女少校,除了上級的命令,沒有任何辦法讓她擅離職守。
正當紮訶夫警長越來越絕望時,電話鈴忽然響了。鈴聲在寂寥的走廊裏,響遏行雲,響得紮訶夫警長心驚肉跳,不知所措。
噠噠噠!
抬眼一瞄。
暗叫不好。
低頭抓過值班電話登記表,一麵提醒著自己要鎮靜自若。
噠噠噠!伊娃終於走攏,低著頭的紮訶夫警長順手將話筒遞出。眼前白手腕一閃,昔日的女助手接過話筒,身子一扭,欲習慣性的走開接聽。
可是。
電話線拉住了她。
伊娃隻得站下。
把話筒湊近自己耳朵……
盡管她和處長同誌的對話聲,都習慣性的不大,可高保真的值班大功率電話機,卻把二人的對話,清晰無漏地傳進了紮訶夫警長,高高豎起的耳朵。
聽著。
聽著。
他一腔怒火中燒。
眼睛都紅了。
原來,處長同誌早把就把自己至於了死地;而昔日的女助手也毫不猶豫的執行。他媽的,一群禍國殃民,殘酷無情的劊子手,我把他們想得太善良,太高尚了。那就動手吧。
今天。
我倒要看看。
到底。
是誰殺了誰?
白手腕一閃,話筒重新遞了過來。紮訶夫警長接過,輕輕放在機座上,右手直直的在值班登記表上劃著。好,伊娃離開了。
糟糕!
怎麼又轉過了身?
紮訶夫警長額頭。
忽然滲出了冷汗。
自己這右手,這腕表,伊娃實在是太熟悉了,會不會?仿佛心靈相通,紮訶夫警長下意識的抽抽自己的右手,左手迅速一掏無聲手槍,槍口向上,頭一抬。
正好。
碰上伊娃少校驚愕的眼光。
她的右手。
迅速伸向腰間拔槍。
不能再猶豫不決,紮訶夫警長一扣板機,隨著極輕微的咳嗽,少校朝外一仰倒。說時遲,那時快,身手敏捷的紮訶夫警長早縱上前,一把摟住了她。
順勢一拎。
身材嬌小。
克格勃女少校。
就被硬拉扯進了導醫台。
幾乎同時,二警察發現異動奔了過來,撲撲!分別被警長的槍柄砸昏,塞進了台裏的雜物角落。在那裏,左胸開了一個大洞的克格勃女少校,早己香消玉殞。
彎成了一個奇怪的狀型。
唯有可愛的大眼睛。
還大大的瞪著。
仿佛不相信似的……
而病房裏二個偽裝成護士的女特工,卻得緣於紮訶夫警長的不了解,被當成警局的女警官砸昏,暫時活了下來。可隨後不久,即被處長同誌以“失職”罪名,秘密處決,這是後話,不提。
現在。
紮訶夫警長。
一麵瞅著阿拉圖什。
一麵想著如何順利拿到口紅,自己安全脫身。
再看看窗外的警察,警車,他知道時間不能挨到天亮。根據自己的經驗,天一亮,將會有更多的警察被調來,對嫌犯的鄰裏進行排查取證。
到那時。
在還給他真傳家寶的誘惑下。
阿拉圖什也許會配合。
因為,隻有他才知道,口紅藏在哪兒。
可這二老倆口就難說了。要是老倆口真的不要命鬧騰起來,更麻煩。總不能為了自己不暴露,把這對無辜的老夫妻也殺死滅口吧?
那樣。
非但自己。
良心過不去。
也於事無補。
這樣想來,唯一的好辦法,是說服這個該死的秘書長先生,讓他自己想辦法回家拿來口紅,與自己交換。紮訶夫警長斷定,他一定會同意的,因為,他是那麼喜歡那床肮髒的布。
為了它。
阿拉圖什秘書長。
什麼都願意幹的……
“居民同誌們,對不起,警察辦案,影響大家的休息,打擾了。”
警車上的高音喇叭,突然開始了廣播。陽台上,窗玻璃後的人影和腦袋都停止了蠕動,左鄰右舍都在注意傾聽。“……根據蘇聯法律,保衛國家安全,每個公民都有協助警方的責任。希望大家今晚上都留在自己家裏,不要串門和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