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李科拉夫斯基。
淩厲的眼光。
狼一般掃向紮訶夫警長。
“嗯！”警長向前一步，立正，敬禮：“處長同誌，請允許我報告，那支口紅我找到了。”“嗯？”處長同誌眼光凜冽，麵無表情，隻是逼視著他。
“嗯！”
紮訶夫警長。
一彎腰。
脫鞋，拿出了口紅，雙手舉著交給了他。
李科拉夫斯基聲色不動接過，當著二人麵，先左右上下看看，再慢騰騰的旋開，露出了猩紅色的女人舌頭似的紅膏，再順手抓過細長的裁紙刀，慢條斯理的削去紅膏。
最後。
輕輕。
向下抖動。
一卷微型膠片，掉了出來。
處長同誌舉起膠卷小心翼翼的拉開，對著辦公室的電燈照著……然後，滿意的點點頭，重新裝進了口紅，慢慢旋上。瞧著處長同誌欣喜的微笑，紮訶夫警長放心的籲口長氣。
皇天在上！
一切都結束啦！
我紮訶夫。
還是莫斯科警察局德高望重的一級警長。
可是，耳畔卻傳來李科拉夫斯基冰冷的嗓音：“安格中尉，立即將紮訶夫警長逮捕，就地處決！”
滿心高興的紮訶夫警長。
如雷轟頂。
以為自己聽錯了。
驚得瞠目結舌。
為此吃盡苦頭的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處長同誌的這個決定：“處長同誌，您聽我解釋。”“對不起，紮訶夫警長。”李科拉夫斯基，依然彬彬有禮的微笑著。
冷酷無情。
歹毒殘忍。
大權在握。
草菅人命。
“作為，負責全蘇黨政幹部和公務員清正廉潔工作的我，必須按法紀法規辦事，這是黨的工作和國家利益的需要。”對安格中尉點點頭，再次命令到：“押下去，執行！”
說時遲。
那時快。
紮訶夫警長。
突然上前一撲。
把正得意捏在處長同誌手心的口紅，又搶回到了自己手裏：“處長同誌，那我也對不起，這玩意兒還給我，為了它，死了這麼樣多的人。”
“放肆！”
“大膽！”
處長同誌大約作夢也沒想到，在盧比揚卡辦公室，竟然有人敢從自己手裏搶東西：“中尉，截住他。”紮訶夫警長閃電般掏出了腑下的轉輪，槍口一揚。
“中尉，把他捆起來。”
一縱。
扯掉了電話線。
安格中尉臉色鐵青。
右手搭在腰間的手槍套上：“紮訶夫警長，請您冷靜。”撲撲！經過特殊改裝的克格勃專用轉輪手槍，並不比平常人咳嗽響多少，子彈掠過中尉和處長同誌的頭皮，嵌入鐵製的橡皮牆壁。
“捆！”
“處長同誌，請原諒！”
安格中尉隻好邊賠禮道歉。
邊把李科拉夫斯基緊緊捆綁起來。
然後蒙上眼睛，塞住嘴巴，捺在座椅上，把頭俯在桌上，再搭上衣架上的藍製服大衣。這樣，威風凜凜的處長同誌，看起來就像是勞累過度，暫且伏在桌上小憩。
處治好李科拉夫斯基。
安格中尉起身。
猛然。
向紮訶夫警長襲來。
警長一驚，躲閃不及，竟被他一把扣住了鎖骨。可他馬上心領神會，對方的雙手，居然輕柔無力，而且麵帶微笑，嘴裏卻大聲憤怒的罵到。
“您個卑怯小人，竟敢對處長同誌無禮，我安格與您拚了。”
嘩啦！
砰！
撲！
一片拳打腳踢，你來我往的博鬥聲。資料亂飛，文件遍地，有好幾個水杯酒杯什麼的，掠過處長同誌的肩膀，砸碎在他身後的橡皮牆壁。
處長同誌。
雖然。
被迫蓋著大衣。
趴在桌上。
眼睛看不到，耳朵可沒閑著，而是高高豎起，捕捉著一切。最後，撲！紮訶夫警長狠狠一槍柄砸在沙發背上，“哎喲。”安格中尉大叫一聲，“昏”然倒地……
這邊，阿拉圖什被衛兵拉出了處長辦公室。衛兵訓練有素地反扭著他的二隻胳膊，那凶狠的力道透過指尖，直直剜著他臂骨。
阿拉圖什。
疼得佝僂著腰。
慘白著臉孔。
可不敢叫喚，乖乖兒的跟著衛兵，跌跌撞撞的倒退著走。
下樓，拐彎，下樓，疼得滿頭大汗的阿拉圖什，看見了好幾個與自己一樣的男人，被衛兵拉扯著倒退而來。有一個滿頭花白頭發的花甲老者，走著走著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然而。
衛兵仿佛。
根本不知道。
繼續拉著走。
致使老者的腦袋在樓梯上，嗑嗑絆絆的發出了沉悶的響聲……來來往，上上下下，人們視若無睹，目不斜視，忙忙碌碌，好一副奇怪又殘酷的情景。
到了一樓。
阿拉圖什。
被交給了值班軍官。
年輕軍官神氣活現。
威風凜凜的掃視著他，然後把登記表和筆推過來。阿拉圖什雖然疼得怪模怪樣，卻故意裝著不知其意思。秘書長先生不傻，當然不願意在盧比揚卡留下任何蹤跡。
軍官呢。
也不說話。
呶呶嘴巴。
衛兵一把。
重新扭住他胳膊，同時，膝蓋狠狠朝他腰間一頂，趁他一哆嗦彎腰之際，就往回推。阿拉圖什嚇得麵無人色，大叫到：“哎呀我簽，我簽，放了我。”
簽字後。
又留下。
鮮紅手印。
軍官朝大門揚揚下頜。
冷冷的喝斥到：“滾！”出了恐怖的盧比揚卡大門，猶如從地獄重回人間，阿拉圖什有一種重獲新生的銘心刻骨。現在，瑞雪紛紛揚揚，灑落在他全身。
路上。
行人煦攘。
歡聲笑語。
不絕於耳。
造型新穎，滿載青春的雪撬，不斷掠過他身邊，留下一串串歡笑和尖叫；一排七八個姑娘小夥，身著漂亮的衣服，在手風琴的伴奏下，齊聲唱著《卡秋莎》，整齊的橫排走過。
最邊沿。
一個小夥子。
不慎將正暈頭轉向的阿拉圖什。
撞了個360度團團轉。
小夥子摘摘自己頭上的哥薩克式高帽，笑容可掬回頭高叫到：“對不起，老伯伯，祝您新年愉快！”雄渾的鍾聲，在克裏姆林宮上空回蕩，那麵迎風飄揚的蘇聯國旗，顯得更加豔紅欲滴……
1月14日（蘇聯新年春節）。
是個歡樂的日子。
可阿拉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