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睡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房內燭火閃閃,來福淚光閃閃。公子悄無聲息地躺了一整天,與傳說中的僵屍又接近了幾分。
熬夜所消耗的精力不是睡一整個白天就可以補回來的。齊鈺從床榻上坐起,腦子裏麵一片空白,許久之後才想起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已經好幾個月。
來福對齊鈺其實挺上心的,飯桌上三葷三素一個湯,全都保持在溫熱狀態。
齊鈺渾渾噩噩起床,身著裏衣,茫茫然走到飯桌前坐下,吃了幾口米飯,後知後覺想起來福,“你過來,坐下,陪我一起吃。”
他在王府的身份是男寵,算是三分之一個主子。他沒用餐,來福鐵定跟著挨餓。這麼一想,齊鈺覺得自己挺渣。
昨日一事後,活蹦亂跳的來福有些怕齊鈺,是以齊鈺怎麼吩咐,他便怎麼做。裝模作樣地端了碗,拿了筷子,然後?他偷眼看齊鈺......
“看我做什麼?吃飯!”
哦,吃飯。來福往嘴裏扒拉了幾口。
“你怎麼光吃飯不吃菜啊?”
哦,還要吃菜。來福小小的夾了一筷子,邊往嘴裏塞,邊偷看齊鈺,等他接下來的指示。
這飯吃不下去了,齊鈺放下碗筷,“你在怕我?”
雖然疑問句式,但他說得很肯定。
“公子。”來福躊躇著不知該不該放下碗筷,昨日那一記窩心腳後,他腦海中徘徊的是在別院時,自己刻意給善柔指得那條康莊大道。如果沒有他指路,善柔也不過走到廚房,更不會遇見顧少爺,之後的許多事情亦不會發生。
他這個始作俑者,成了罪魁禍首。
“說!”齊鈺突然沉聲。
來福嚇得手一抖,灑了一碗上好米飯,緊張之餘,他把心底所想之事全都托盤而出,“公子,我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我隻是想支開她而已。”
“???”齊鈺一頭霧水,“說什麼呢?”
“善柔姑娘,她問我該去哪打水?我讓她順著那條路走的,我沒想過要害她,遇上顧少爺,真的隻是巧合。”
齊鈺算是聽明白了,他就說善柔好端端地怎麼就往廚房那方向跑,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啊!“你小子,挺能出餿主意啊!起來吧,將功補過,出府給我辦件事。”
他的直覺告訴他,玉玲兒三番兩次接近小王爺絕對目的不純!眼下出府找她太過招搖,唯一的辦法隻能讓來福跑腿。
齊鈺找來文房四寶,刷刷刷幾筆約玉玲兒明日午後迎賓酒樓見麵。“把這個送到醉紅樓玉姑娘手中。”
男寵約側妃見麵,戰火由此可見。來福杵著不走,他不敢送這封約戰信!“公子,她是小王爺的側妃。”
“她這側妃當不了多久。”隻要達到目的,她才不會浪費時間跟阿翎瞎糾纏。
來福麵皮一抖,心底對齊鈺又畏懼了幾分。
“去吧,早去早回。”
來福帶著信箋,惴惴不安,力圖避開所有人。從王府到醉紅樓,往左走最近,往右走最遠。他選擇了最遠的那條路,途徑迎賓樓,錦繡閣,長樂坊。
彎彎扭扭的路線,粗算一下,大抵有三公裏的路程。走到長樂坊後門的時候,來福停下腳步稍作歇息。
“我並非有意冒犯,你氣得過也罷,氣不過也罷,趙漓對你最多說一句抱歉。”
話音落下,房內傳出瓷瓶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有個熟稔的聲音低吼,“去你的道歉,我不要你的冠冕堂皇,我就問你一句,到底放不放我走?”
“我定會放你走的,隻不過還需幾日。”
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響之後,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來福急忙藏身於陰暗中,他出門送個信箋而已,可千萬別在惹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出來的是個男人,他頭戴帷帽,腳程很快,瞬間便消失在街道轉彎口。
來福舒了一口氣,探了探懷中信箋,再三確定沒人之後,才從陰暗處走出來。
醉紅樓生意爆滿,忙得不可開交。來福跟著小王爺來過不下十次,唯獨這次最刺激。貓著腰上了三樓,玉玲兒卻沒在屋內。
怎麼辦?權益再三,他決定在房內等玉玲兒現身。
月上樹梢,夜晚都過了一半,來福卻還沒有回來,齊鈺有些擔心他是不是被什麼妖魔鬼怪給抓走了,畢竟今兒個十五!
小時候,媽媽經常告誡他初一十五晚上不要到處瞎晃悠。這一晃二十年過去了,話還留在記憶裏,人大概早已投胎。
會投胎嗎?齊鈺仰望天空,或許跟他一樣穿越到一個不知名的世界裏繼續活著吧!
吱呀——
房門被人推開,就著月色,齊鈺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走進來,觀其身材,定然不是來福。
齊鈺往床榻那邊挪了挪,王府裏不知是什麼愛好,每個房間都懸著一把長劍,平日裏不見誰練劍,他猜測其意義大抵跟門神差不多,鎮壓,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