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回到鄴城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尋南宮錦翎,他記著當初在山野裏借了一位老者的衣衫,既然想好了要離開,那便兩袖清風的離開,欠下的便要去還。
在商鋪上買了套灰色長衫,他策馬往山野間走去。先前茅草屋的地方已經成了廢墟,他曉得老者定然是還在山中的,然而尋了幾遍都沒找到其它茅草屋,便也隻能放棄。
他把長衫放在石塊上,正準備離開之際,看到一條巨大的蟒蛇在旁邊灌木叢中穿梭。
“阿青!”
阿青身形一頓,回過頭來,呦嗬,這個蠢貨人類,他來幹什麼?
“阿青,你過來,問你個事兒?”齊鈺口上說著要它過來,實際上卻是他自己抬腿向它靠近,“你的主人,跟那個老者,他們現在搬去哪了?咦?你嘴裏叼著什麼?”
糟糕,被這個人類發現了。阿青趕緊合上嘴巴,奈何小冊子紮嘴,不得已,它隻能再次咧開嘴巴。
“我看看。”齊鈺伸手拿它嘴裏的小冊子。
阿青擺了擺腦袋,不甚願意。
“就看一眼,馬上還你,阿青乖,等會兒給你賣肉吃。”
看在有肉吃的份上,阿青勉為其難選擇相信這貨。
齊鈺翻了幾頁,意外的發現小冊子上竟然記載了有關移魂的說明。正當他看得起勁,阿青不知為何突然就從他手中叼走了小冊子。
“……阿青,再借我看看?”
阿青搖頭,它突然想起來,曲半曉曾經交代過它,不能隨意把屋內的東西帶出去給別人看。
“……阿青……”
為了消滅證據,阿青噙著小冊子飛快地從現場逃脫,它要甩掉這個人類,再悄悄把小冊子放回屋內,然後假裝它從未帶小冊子出門的假象!
阿青常年遊蕩在山野間,又是一條行駛速度極快的蛇,齊鈺自然跟不上它的步伐,隻得怏怏地停下腳步。
腦海中還記著小冊子上畫的兩張插圖,從外形上看,與前段日子玉玲兒帶來的兩樣東西極為相似。
莫非……
齊鈺回首看了幾眼那堆茅屋廢墟,毅然選擇離開,不論方才他看到的東西對玉玲兒有沒有用,他都要想辦法尋到玉玲兒,把這件事告訴她。
酒樓,茶館,醉紅樓,全都尋遍了,但根本沒有玉玲兒的身影。一盞莫愁之際,齊鈺突然想起了賭坊。
趙漓算是玉玲兒的人,若實在尋不到玉玲兒,找到趙漓亦是一樣的。
賭坊依舊人聲鼎沸,齊鈺找了個小廝說明來意,便在門口等候通知。熟料轉眸間卻是看到了安榮。
是的,即使她穿著男裝,但他亦是一眼就把她跟南宮錦翎區分開來。
安榮……齊鈺閃身躲了躲,他還有事未了,不能現在見南宮錦翎。然而事實證明他多想了,安榮雖在街上,但目的根本就不是逛街。她領著一個小廝跟一個孩子,偷偷摸摸地從賭坊後門進去。
看此情景,不必說,其中必定有貓膩。
齊鈺默了默,猶豫著是否該跟上去查看。
“我們主子沒在,請你明日再來!”
沒在?
若真沒在,安榮又為何鬼鬼祟祟從後門進去?
“喂,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愣什麼呢?”
齊鈺從前門離開,繞了條街,從後門偷偷摸進去。
安榮攬著孩子,那名小廝被人控製著,趙漓嘴角勾著冷笑,“我沒想到你真會乖乖的過來送死,說吧,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或許我心情好,可以幫你完成一二。”
“我沒什麼心願未了,你呢?”安榮沉聲問道。
“我?等你死了,我也沒什麼心願未了。”趙漓將手中把玩了好一會兒的杯子遞過去,“南宮錦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怨不得我要你死。”
趙漓管安榮叫南宮錦翎?
齊鈺嗅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氣息,然而一時之間他又有些說不上來,隻得繼續藏在柱子後麵偷聽。
安榮垂眸看孩子,眸底是無盡的眷戀,“念兒,要聽話。”
“舅舅,舅舅……”孩子畢竟太小,他不懂大人的世界,但他對情緒的波動很敏感。他察覺到分離的氣息,小手死死地拽住安榮的衣擺,仰著頭,臉上掛著兩行淚。
“我的念兒,要聽話。”安榮收回視線,接了趙漓手中的杯子,再一次跟他確認,“一命還一命?我死了,你不能為難孩子跟我的家人。”
趙漓覺得有些好笑,南宮岩已經坐擁江山,等南宮錦翎死後,他就要成朝廷要犯了,哪還有什麼能力去為難他的家人?
“趙漓,願我們永世不再相見。”
齊鈺本意是要去攔她,但卻沒有成功,她的動作太迅速了,視死如歸。
目的已經達到,趙漓身心舒爽,壓根就沒把突然出現的齊鈺看在眼裏,手一揮,要手下放了那個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