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和往昔的議會一樣,這次召開的會議依舊是充斥著紛爭和謾罵。穿著華服,頸帶珠玉,滿手戒指的帝冑貴族們往往都隻在這個時候“袒露心扉”“為人民著想”。
剛剛那句話不知是誰罵的,但這顯然激起了翰林院掌院學士的怒火,“傳說典故句句屬實,字如金磚。你怎麼敢如此無禮?”
“夠了,”似乎每次會議都要有一個人挺身出來遏製才行,上次是一戰區司令,這次輪到總理李鴻了,“我們不是來討論神話傳說的真假的,我們是來討論怎麼對付流亡勢力的。”
內紮薩克的提督率先拍案抱怨道,“伊克昭,歸化乃至錫林郭盟的百百裏地已經斷水數日,想必北匈人的巫術是吸走了草原的甘露。現在內蒙全境滴水不見,人民叫苦連連呐!”提督憤憤有詞,“就在昨天,一幫牧民把縣政府砸了。他們要幹嘛?他們要水!而水哪來的?把中原的河道往內漠調,水就跟著流來了。
既然北匈的妖術狡猾多端,那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反而救濟百姓。再且說,內蒙地勢緊要,要挾邊境之處,北匈亡兵必然會轉雨而至。我軍亦可分而夾擊。到時候,豈不善哉?”
隨後是烏斯藏土司發言。他手臂上還纏著一圈鈴鐺,隨著他的慷慨陳詞一並泠泠作響,“這不是妖術,更不能用於救濟。要我說,這是天神的旨意。它既令天婆在冬季刮風興雨,必然有他的理由。拿去濟災,豈不顛乎?我想,是今年雪頓節的意外觸及天神之怒,而這意外又是因為設施老舊,木梁腐蝕所致。地上凡人觸怒天神,天神必將降罰。所以老夫懇請政府撥款於藏,讓本省可以加緊翻新工程呐。”
“這就是蛟龍所為,”掌院大學士一口咬定,振振有詞,“古書所述,一字不假。老朽見過武俠真身,也曾登少林寺一睹。武功絕非戲言,它即不是所謂天神之罰,也不是巫術所致。他們呃……”大學士沒能說完,圓桌便又再一次恢複了剛才的人聲鼎沸。
“閉嘴!”第一戰區司令大叫道,“簡直扯得一塌糊塗!”他掀起身後的黑色絲質鬥篷,鬥篷將地上的紙屑卷到空中。他灰黑色的軍衣上滿是星光點點的獎章。
光右胸上就有三塊勳章,一塊是金龍衛國勳章,一塊是銀葉菊勳章,還有一塊是圓形的十年內戰紀念勳章。徽章則更是琳琅滿目,數不勝數。
他腳穿黑色高筒膠靴,淡灰色軍褲末端被塞進靴子,軍服則整整齊齊地被掖進褲頭。左胸的小兜裏放了一塊絲巾,絲巾的一段在外嶄露頭角。他用手理了理油膩的發髻,然後說道,“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我們也要依存於傳說和神話了?”他清了清嗓子,“是,沒錯。敵人把我們打的節節敗退,落花流水。但我們總不至瞎掰胡謅吧?就因為大學士被一個會爬書櫃和樹的女人劫持了?就因為一本書上的胡言亂語?
還有你,你喜歡水是嗎?那麼敢問,蘇泊,嘎順卓爾湖的水去哪了?烏梁素海的水又去哪了?漠南大興工商,代價是什麼?是水,水從何而來?現在倒要靠敵人送你?這就是你想說的嗎?”司令官義憤填膺地吐出一大串問題。“還有……”
第三戰區司令官洪源清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厲聲製止道,“行了,話說到這已經足夠了。蛟龍存在與否還尚未定論,各省都有各自的苦衷,但如今敵軍大勢迫近,還是把心思放在戰爭上較好。”他轉頭看向一旁顯得氣急敗壞的林少卿,
“來向我們說明一下吧,免得出現上次的窘況。”洪源清拱了拱眉頭說道,“這次我們以諸神的名義發誓,我們的確不知道你的戰區發生了什麼。”他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林少卿嚼著舌根,把那張皺巴巴的地圖攤在圓桌上。他緩了一口氣,然後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敵人已經打到燕山了。”
話音一落,滿座嘩然。
“你們打得這叫什麼仗啊,武器裝備發放擁有最高優先級,又是剛建立的戰區。你瞧瞧你幹的。”第二戰區總司令劉慶在一旁說著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