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3)

“我說的東西,一字不假。”獵人躺於被馬兒拖在地上的木板,“假如我有手,我會把它並在頭上發誓。”

營長跟在後麵氣洶洶地說,“我們不會回獵屋,無論你能不能救的活那小子。”他的眼神中溢滿了旅程的疲憊和焦慮。

“這完全就是巫術。”聲音來源於一個叫彭賢的人,他擁有一對小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滿嘴的胡渣。身穿戎裝背抗槍,頭頂帽盔腳穿靴——一個標準的士兵形象生動地雕刻在他身上,不必多言,自能想象他的模樣。

“舊紀元的始皇帝巴不得用呢,”他嘲弄地笑道,“可惜那會兒離災變遠著。”

“按你的說法,誰都能複活了。”彭賢執著地反駁道。

“當然,假如你還沒腐爛到藥都喝不了。”獵人裝作無奈地嘟了嘟嘴,“而且複活起來的人,不會很好受。他們比死還痛苦。”

眼見彭賢又要發問,獵人先發製人地道,“讓我來跟你們講講這道神鬼玄學吧。現在科教發展旺盛,人人最信任的就隻有雙眼,誰會相信這些見所未見的詭異破事?所以人們都隻覺得古人的記載是借題發揮罷了。”他嚐試掩蓋語氣中的輕蔑,但他失敗了,“當一個漁夫看見有條巨蛇吃掉了它的餌時他會覺得是幻覺,當守靈人看見死人從棺材裏爬出來時他也會覺得是幻覺。見他的鬼,幻覺有那麼多嗎?是的,大災變給全世界帶來的毀滅遠高於我們如今對它的利用,但是這並不代表沒人在利用它。”

“我以為你要跟我說說死人……”營長在一旁譏諷道。

“當然,”獵人拱了拱眉頭,“但該死的,你最好對老人保持點尊重。好歹別打斷我說話好吧?死人它當然痛苦,它的五髒六腑都在腐爛,條條肌腱和森森白骨一覽無遺,皮膚和麵龐也逃不掉。噢,你不會希望我去描述它們的臉的,否則晚飯就沒人吃得了了。總之,它們身上沒一個好東西,所以每做一個動作,每呼一次吸都會感到極端的劇痛。因此即便這個秘方所有人都知道,也沒人會樂意用。除非他想報複誰。再且說,本來死而複生的過程就充滿了痛苦和折磨。死者喝完藥劑之後不但再也無法閉眼,而且還有很多你想不到的限製。”

“那你還讓他喝?”李慶忍不住發話了。

“不是你們想讓他活的嘛?”

其實也沒那麼想,李慶暗暗想道,他才認識虞洋不過兩個小時。

“但不是這麼活。”營長一聲陰陰的話給這段談天寫上了一個句號。他們一路上沉默了很久。直到抵達前麵一家狼藉的客棧。

“噢,感謝老天。居然還有客棧的存在,我要是沒被你們捆成這樣我一定要進去酣暢大飲。”

營長走在最前頭,他搖了搖頭說,“可能不會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了。”

“什麼?”

營長沉默不語,隊伍的人逐漸靠到客棧門口,然後又迅速地捂著鼻子退了回來。

“搞什麼,該死。”獵人躺在木板上抱怨道。

“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書生已經撤到一旁大嘔了起來,四眼仔見狀,上身也頻頻痙攣,欲嘔而不出。

“見鬼!”李慶的好奇心最終促使他靠了上去,眼前的景象卻像一把鞭子,抽的他不禁大叫。

這棟破舊的小木屋裏,陳列的不是大罐的美酒和烤豬肉,而是成堆成片的屍骸。蛆蟲布滿其上,儼然像一座腥紅夾白的小丘。蒼蠅密密麻麻的附了一層,一有人靠近,如脫籠之鵠一般炸裂紛飛,驚的人連連後退。

血水滲透木板,傾瀉到汪澤之中,一路染紅了棕黃的洪水,紅而帶黑的積水綿延數裏,以至於李慶開始懷疑他們眼睛是不是生了瘡才會看不見這樣的壯觀景象。

“裏麵的屍體多的數不清。”李慶捏著鼻子跑了出來,他和睦地笑道,“看來某人今晚還得風餐露宿了。”

“去你的。”獵人不甘心的罵道,“誰幫我檢查一下裏麵還有沒有酒,給我領回來我大開殺戒的時候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去你的吧。”李慶回敬道。

隊伍沒有在這裏停留太久,以至於他們對這塊地方避之而不及,因為他們也不確定這些血跡和味道吸引來了多少森林的獵手。

在暗夜吮取最後一縷夕陽的曙光前,他們挑了一塊較幹的高地以作歇息。依靠從獵人家裏得到的幹草,他們很快就升起了熊熊篝火並架起了大鐵鍋。

“我以為人總是知道感恩的。”獵人看向他正被大火吞噬的稻草,不禁感歎道。

“可惜你們動刀舞槍的,不是個省油的燈。”書生在一旁用手掰著烤熟的紅薯,慢悠悠的說。

“是你們拿槍威脅我,噢對,還是你把那漂亮姑娘的手打斷的。”他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