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與中國以及歐元區,正在展開一場與時間的賽跑。但美國是最著急的一方,因為美國必須通過外部金融掠奪,來解決700萬億金融資產的利潤來源問題。因此,大對決對美國而言,不勝就是敗。而對中國、歐元區而言,不敗就是勝。
隻要中國與歐元區不犯下戰略性的錯誤,2015年前後,將不是強勢美元的開始,而是新的弱勢美元的開始,這意味著這場世紀大對決將以美國的失敗而告終,美元將可能創造曆史新低,美元指數將考驗60的點位!
一個全新的世界格局,將由此全麵打開。
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美國給不起中國另外一個10年
2001年的“9·11”事件,讓美國衝冠一怒,以一副“犯強美者,雖遠必誅”的姿態,同時展開了兩場戰爭:2001年的阿富汗戰爭與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
幾乎與此同時,中國在2003年的十六大報告上,首次提出“戰略機遇期”一詞。“綜觀全局,21世紀頭20年,對我國來說,是一個必須緊緊抓住並且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
其實,在“9?11”事件之前,美國已經把中國鎖定為美國的主要戰略對手。布什上台後,其對華政策十分強硬。布什政府似乎已經下定決心,推動美式“新自由主義”在中國的實現,從而為美國金融掠奪中國,完成製度上的準備。而當時的中國在美國金融帝國的外部支撐中,其重要性還不及日本,當時中國的外彙儲備以及所持有的美國金融資產,均不及日本。因此,當時美國對中國采取行動的自由,要遠比今天大很多。
“9·11”事件之所以讓布什的外交戰略來了個大掉頭,是因為這個襲擊,動了美國資本利益的最核心基石:華爾街以及美國金融資產的安全與可靠性。如果美國連華爾街的安全都無法保證的話,那麼,美元資本的無限創造特權將很快受到質疑。因此,反恐戰略成為布什的必然選擇。
10年之後,當人們回顧曆史時,不難得出結論,布什的反恐戰略是個失敗的戰略,它最大的失敗之處,是讓中國在此後的10年之中,充分兌現了“戰略機遇期”的“大有作為”。中國的GDP從2001年占美國GDP的29%左右,到2012年占到美國GDP的將近60%。在曆史上,隻有日本與蘇聯曾經達到這一高度。但中國的潛力仍遠未用完,中國仍然有一半的國民財富期待激活。
10年之後,當美國幡然醒悟之時,卻發現今天的中國,已非10年前的中國,美國已經無法對中國來硬的一手了。近年來,台灣問題從中美雙邊關係中逐漸淡出,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美國對中國能夠用的手段,隻有金融戰爭一途。
2013年2月,美聯儲主席伯南克在國會作證時,說了一句讓一些中國人覺得虛偽的話,他稱,美聯儲的貨幣寬鬆政策對中國經濟是有利的。 這句話其實反映了美國高層的一個焦慮,那就是弱勢美元政策的持續,對中國而言是利大於弊,有利於中國兌現未來7年的戰略機遇期目標。
從美國角度看來,如果不及時對中國發起一場金融掠奪,打斷中國發展的戰略機遇期的話,中國將很快就會在GDP總量上超越美國。得出這個結論並不難,因為它就是一道簡單的算術題。按照中國GDP年均增長7.5%,美國年均增長2.5%的速度來計算的話,即使彙率不變,12年之後,中國的GDP將達到21.7萬億美元,超過美國的20.5萬億美元。
可見,美國再也承受不起給中國另外一個10年,讓中國得以充分利用戰略機遇期。中國完成其複興大業,其最重要的標誌就是人民幣國際化。因此,對美國而言,與中國的這場賽跑,有一個致命的時間節點,美國必須在2020年之前,完成對中國剩下的7年戰略機遇期的打破,這也就意味著必須在2015年前後,能夠拉開對中國金融攻擊的大幕。
美國不僅要完成本國經濟的複蘇,還需要利用自己的複蘇,來完成第三個金融大戰略周期的收官,可見難度之大,所以它是一場“負擔沉重”的賽跑。
美國解決不了700萬億金融資產的利潤來源問題
1929年的大蕭條,讓美國GDP一度下跌了30%。1933年,羅斯福總統上台之後,開始了赤字刺激經濟政策。由於財政赤字最後大部分都由美聯儲埋單,實際上等於是美聯儲印鈔票刺激經濟增長。
此後,美國的GDP開始了一個快速增長期。這個增長期由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到來,而意外地得到了延長。由於美國本土遠離戰場,美國成了盟國的大後方,盟國所需要的戰爭物資與軍火,都從美國這裏生產出來。
美國的GDP從1932年的6 000億美元左右,增長到1946年的1.8萬億美元左右,14年增長了2倍,年均增長速度達到9%左右,這個增長速度是非常驚人的,差不多相當於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30年高速經濟增長,是近百年來美國經濟總量增長最快的20年。
一個問題出現了,為什麼美聯儲這次同樣大印貨幣,雖然抑製了經濟總量的下滑,卻帶不來經濟的強勁增長呢?
那是因為,今天的美國有一個很大的不同。美國的產業已經空心化了。1895年,美國製造業占據了世界第一位,其後較長時間裏,美國製造業在全球的份額一直在快速上升,20世紀50年代前後,美國製造業產值占全球製造業的比重曾經高達50%左右。
但是,20世紀70年代以後,美國開始了快速的產業轉移。2010年,世界製造業總產出10萬億美元。其中,中國占世界製造業產出的19.8%,高於美國的19.4%。美國從製造業世界第一的“寶座”上跌落,反映了美國產業空心化,已經進入了無可挽回的階段。
在這種情況下,貨幣寬鬆政策,除了推升資產價格之外,對實體經濟的作用並不大,因為實體經濟份額本來都已經很小了,再多的貨幣,也無從著力。
這也是奧巴馬提出要複興美國製造業的根源所在。但是,製造業的複興對美國來說,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因為對美國製造業來說,人力成本才是最大頭,占到80%以上。根據2007年美國通過的最低工資法案,2013年,美國最低工資標準是每小時7.25美元,中國最低工資標準定得最高的地方是北京,是每小時13元,相當於2美元。
美國人的最低工資,相當於中國人最低工資的3倍,實際達到5倍左右。美國人不讓自己的工資與福利降下來,勞動力成本就不會降下來,製造業成本就不會下降,製造業就不會重新回到美國。
更關鍵的一點是,製造業複興的前提是弱勢貨幣,也就是搞弱勢美元,讓美元貶值,這與美國金融戰略收官階段強勢美元的要求,是背道而馳的,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因此,美國隻有寄希望於一場類似20世紀90年代信息產業那樣的革命。信息產業對美國經濟的作用,在於它滲透進入工業產業的鏈條,成倍地提升了美國的整體勞動生產率。1995—2000年,美國勞動生產率的增幅為每年2.5%,幾乎是1973—1995年增幅(1.4%)的兩倍。 這意味著什麼?它意味著美國人打破了當時美日歐之間的競爭平衡局麵,同樣的資金和人力投入,在美國可以掙幾乎兩倍的錢,它也意味著美國經濟可以承擔利率翻倍所帶來的成本增加。這就是克林頓實施強勢美元政策的底氣所在。
但是,這條路目前看不到任何曙光。有人說美國頁岩氣與油頁岩技術是一場產業革命。事實上,伴隨著傳說中的油頁岩與頁岩氣革命,並沒有帶來美國勞動力參與人口的增加,也沒有帶來能源密集型行業的擴張。高盛首席經濟學家詹?哈茨奧斯2013年3月就發表報告指出,那些應當最受益於天然氣、鋁、鋼鐵、塑料、基礎塑料、肥料和其他農產品價格低廉的製造企業卻沒有出現顯著的複蘇。至少目前來看,美國能源產出增加的益處並沒有直接影響產出和收入。 這說明了油頁岩與頁岩氣對美國經濟的作用被誇大了。
而新能源產業革命,美國根本不敢搞,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戰略方向。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新能源革命,最後革掉的將是美國霸權的命,道理很簡單,石油美元就是美元霸權的支柱,新能源要革的就是石油能源、煤炭能源的命。
這個革命要是真的成功了,美元的霸權支柱之一——石油美元霸權,就會像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法國的馬其諾防線一樣,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試想一下,如果中國完全普及了新能源的話,那麼中國外部安全最大的問題之一——能源安全問題就得到了解決,美國13個航空母艦戰鬥群所代表的海上通道霸權,就會失去了一個很大的用武之地。所以說,新能源是美國產業的錯誤戰略方向,美國不會輕易地讓新能源得到普及的,美國即使有這個技術,也會阻止它的應用。
這就是克林頓的民主黨在經濟上獲得極大的成功之後,民主黨候選人戈爾依然會敗給共和黨的小布什的關鍵原因之一,因為戈爾要搞新能源,這完全違背了美元霸權的利益。
這也是奧巴馬新能源革命最後偃旗息鼓的原因,更是美國不批準《京都議定書》的原因。這個條約實際上是要限製全球的碳排放,客觀上起到推動新能源產業發展的作用。
美聯儲的印鈔政策,既帶不來美國實體經濟的高速增長,也帶不來新的產業革命。這意味著,美國當前700萬億美元的金融資產的利潤來源問題,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將得不到真實的解決,這將極大地壓縮美國金融戰略的騰挪空間。
中國有足夠的資源解決好兩個問題
相比之下,中國與歐元區的任務就要從容得多。因為它們的任務,就是守土成功,而非去掠奪其他國家。在未來10年,可以預料中國將會一直保持貿易順差,這首先為中國在很大程度上卸掉了外彙儲備突然幹涸的風險,在目前中國主權資產高達70萬億人民幣的情況下 ,中國出現主權債務危機的可能性很小。
而中國目前唯一可能出現大的資產泡沫的地方,是城市房價,它關係到銀行係統的穩定。但中國政府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危險性,並試圖通過各種政策措施來予以化解,這個風險最終可能通過提升人均收入,驅逐房地產投機與投資資金,以及農村資產貨幣化等途徑,來逐漸化解。
而農村資產貨幣化將激活另外半個中國的財富,它不僅有助於中國逐漸消化房地產泡沫,還將為未來10年中國的經濟增長,找到新的動力,從而極大降低中國經濟對外部需求的依賴,中國抵禦強勢美元的能力,將得到強化。
此外,隨著中國金融市場的日益成熟,人民幣的內外定價問題,也就是利率與彙率問題將在未來5年得到基本解決,這意味著人民幣與美元完全脫鉤,將逐漸得以實現。
而根據日本的經驗來看,處於產業明顯升級追趕時期的國家,抵禦強勢美元的能力往往出人意料地強。20世紀80年代的強勢美元政策,讓西歐國家失去了5年,但日本卻保持了持續的經濟增長與資產價格的上升。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日本從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了產業升級,美元強勢的5年,日本正好完成了產業升級,在計算機、高級精密儀器、精密機床、高級汽車等領域趕上了美國、歐洲。
因此,總體來看,中國抵禦強勢美元攻擊的能力,在未來幾年,不是弱化,而是進一步強化。一旦強勢美元無法以刺破中國資產泡沫的方式,來金融擊敗中國的話,那麼以中國這個世界工廠,同時也是世界大市場為中心的一大部分發展中國家,也就很難出現大規模的蕭條。美元長周期金融戰略的三角進程,就會徹底失效,強勢美元不僅收割不到中國的財富,而且在收割其他小國財富方麵的效果,也將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