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輕輕微笑,淡淡的回應:“自從前晚派出的四名幫眾,被人擊殺在長街,我就知道你生出了警惕,甚至可能知道我們關注你的行蹤,但讓我吃驚的是,你並沒有連夜離開紗門,莫非是為了海邊的女子?”
林浩軒爽朗的笑了起來,不置可否的回道:“我跟杜睿南有過協議,兩幫的恩怨絕不禍及家人朋友,我信任杜睿南,而你又絕對忠誠,所以我不擔心張總管會對她動手,之所以留在紗門,是因為還有事情需要解決。”
張興微微愣住,隨即歎道:“你說的確實沒錯。”
林浩軒拿起旁邊的附帶魚竿,上好魚餌拋入水中,意味深長的問道:“張總管,回答完你的好奇,現在是否改給我解悶了呢?你們前晚就發現了我的蹤跡,所謂兵貴神速,為什麼不派重兵圍殺我呢?不怕錯過機會?”
張興不動聲色,毫不掩飾的回答:“很簡單,首先不知道你在紗門的實力,其次是沒有把握把你留下來,畢竟誰都知道岐少身手精湛卓絕,別說百人,就是千人也未必能留住你,所以幹脆不打草驚蛇,
等待恰當的時機,也等待幫主派出的高手。”
正如林浩軒所料,他握著魚竿的手穩如泰山,幽幽歎道:“張總管,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每天都出來釣魚了,釣魚修身養性,壓製急功近利的浮氣,你說的沒錯,如果你當初重兵圍殺我,那麼你現在早化成了白骨。”
張興臉色微變,但卻沒有開口說話。
林浩軒敏銳捕捉到他波動的神情,繼續發表著感慨:“如果贏昌海有張總管的習性就好了,可惜他沉不住氣派殺手來襲擊我,結果全軍覆沒還讓我知道張總管的行蹤,如果我要反擊,張總管早上就成了浮屍。”
張興的臉色再次巨變,手指微微顫抖,魚標隨著震動起來,在手中擴散出陣陣漣漪,平緩心緒後開口:“你是青幫的勁敵,嬴堂主為了青幫利益難免會鋌而走險,所以他的衝動,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這張興確實是顧全大局的人,聽到部下擅自行動不僅沒有勃然大怒,反而給他尋找借口,實在難得。
林浩軒會心的笑起來,隨即盯著張興幽幽問道:“張總管,你身為青幫總管,你知道紗門青幫有多少幫眾嗎?”
張興不知道林浩軒用意何在,何況他是青幫的強勁敵人,怎麼可能讓他知道紗門青幫的實力呢?於是呼出幾口悶氣,若有所思的回答:“岐少,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唐突了嗎?難道了解後想要調集岐門圍殲?”
林浩軒把魚竿放在凳子下麵,伸伸懶腰回答:“張總管,你多慮了,據我所知,紗門青幫精銳幫眾六千人,外圍幫眾高達萬人,你說,紗門青幫實力如此強悍,我怎麼敢打紗門呢?那純粹就是自取滅亡。”
張興大驚失色,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林浩軒輕輕微笑,意味深長的道:“贏家乃是帝王血統,豈會寄人籬下?”
台風疾然吹過,寒意瞬間增加些許。
張興的臉上冰冷,隨即恢複幾分平靜,望著林浩軒笑道:“想不到,岐少大清早的陪我釣魚,竟然跟我談起贏家的血統,如此的若有所指,不由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岐少似乎挑撥離間,想要從中漁利?”
林浩軒爽朗的笑了起來,握著魚竿的手依舊沉穩,麵不改色的回應:“從中漁利確實是我的想法,至於挑撥離間還談不上,林浩軒現在還不足於做這些勾當,何況以張總管的聰明和閱曆,自然可以分辨出真假。”
魚標動了起來,漣漪緩緩散開。
林浩軒站起身來,提起魚竿向後甩動,三寸的魚兒躍出水麵,但因為吞食不夠深入,又加上外力過於凶猛,所以魚兒脫出魚鉤重新往水中跌去,林浩軒見狀輕笑,手腕輕輕抖動,魚線在離水麵兩寸距離卷住魚兒,
右腕再次轉動,扯住的魚線隨即向後扯動,魚兒像是顆流星倒飛了回來,不偏不倚的落入桶中,青幫幫眾全都震驚無比,至此才明白林浩軒身手的精湛,幸虧他今天早上不是來殺人的,否則淺海漁區難免血流成河,
林浩軒把魚竿放下,拍拍手笑道:“張總管,我幫你釣了條魚。
至於你吃還是不吃,就看你自己了!”
落下最後的音符,林浩軒已經走在十幾米開外,張興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又望著桶裏麵的魚兒,心如止水的心境漸漸起了漣漪,他知道自己被林浩軒套上了繩索,但更知道,自己不得不往裏麵鑽,或許這就叫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