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公墓,吳相宜徑直走向管理員處,時過境遷,竟然連管理員也成了陌生的麵孔,這倒是讓吳相宜心裏略微驚訝了一下。
“麻煩,197號和198號吳氏夫婦的墓碑需要翻新一下。”她說著和往年一樣的話,隨即拍了一遝紅票子在桌上。
見對方收了錢,點了頭,出了單據,吳相宜便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她的身後,卻傳來了一個令人心裏十分不愉快的聲音:“現在的人還真是,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連自己父母的墓碑都要假手於人了?”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鄙視哼哼聲。
吳相宜原本加速前進的腳步稍微停頓,而後又繼續快步前行。
現在的人確實是莫名其妙啊,自己又賺了錢,卻偏偏還要數落別人的不是。
話說,那管理員怎麼就那麼理直氣壯地認為她是已亡人的子女呢?難不成,她的臉上端端正正、清清楚楚地寫著“吳氏女兒”幾個大字?
吳相宜無奈又無助地搖了搖頭,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爸爸媽媽,明年,明年她一定親自去到他們墓前,一定親手替他們拔去墓碑前叢生的雜草,替他們拭去墓碑上的塵土。
“啊!”一個原地三百六十度大旋轉,吳相宜被一堵人牆似的東西撞得一臉懵逼,腳下差點沒站穩摔下去。
再此站定,吳相宜精致的無關幾乎皺縮成一團。
眼見著心裏的火氣“噌”一下竄到嗓子眼兒,責備的話幾乎快脫口而出,對方倒是好態度地率先道起錢來。
“對不起小姐,對不起,您沒事吧?”那堵人牆語氣謙卑得緊。
吳相宜滿肚子罵人話此刻盡數被憋回肚子裏去了,“額,沒,沒事兒,不要緊的。”尷尬、疼痛、窘迫,吳相宜此刻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搞笑。
而那堵人牆卻依然一副極其擔心的樣子在那裏噓寒問暖,生怕剛剛那一撞,吳相宜被撞出個好歹。
看得出來,這還真是一個極負責人又心地善良的人。
滿腦袋的金花終於消失,吳相宜這才開始仔仔細細地觀察起眼前這堵善良的人牆。
能夠將她撞的原地打轉,可其實這堵人牆卻並不壯實,瘦猴子般的骨架,臉上的肉全都凹陷進去了,皮膚黑黑的,雙眼壓根兒看不見光芒,而此刻,那雙眼睛卻正悲苦地凝視著她。
眼前這情形讓吳相宜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條河,在那條河上無數個全身黢黑的男人在辛苦地拉著載滿千斤重貨物的船隻。
對,伏爾加河上的纖夫,說的就是他吧。
不敢相信某個事實,吳相宜下意識目光又朝四周掃視了一番,像是在確定些什麼東西。
是的,這周圍並沒有其他任何人,甚至--甚至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活物。
那麼,剛剛撞得她原地打轉的真的是眼前這個瘦子?
當然,這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對方再瘦弱也是個男人,再者,如果--對方速度很快呢?
吳相宜刻意注意了一下來人撞過去的方向,她小心翼翼地問:“您--是有什麼急事趕著去處理嗎?那邊--可是公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