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善仁得了阿珠承諾,自是歡天喜地,吳老爺給小兒子接風洗塵,一場宴席下來,整個喝得沒了人形。吳老爺本因著是件開心事,卻見小兒子貪杯成這模樣,要發作,卻又礙著他同僚嚴懷禮的麵子,不好發作。等散了席,回到房裏,在吳太太麵前叫罵道:“這不成器的混張東西,沒個輕重緩急,早晚吃了大虧去。”
吳太太好一陣安慰,才將他怒火壓下去。
再說這嚴懷禮,將吳善仁扔到床上便轉身出來。他走得極快,後頭小廝追到院門外便不見他蹤影。這小廝道他回去了客房,便也沒再追蹤。
這嚴懷禮一路走到一處院落,停下,來回踱著步。
這處院落,正是大少爺處,小丫頭阿喜出來倒水,見著人影一驚,直往阿珠屋裏逃去。阿珠點根蠟燭,壯著膽子,一點點朝那影子踱去。她也不過十六七歲模樣的女孩兒,哪有不怕的道理,隻是阿喜更小些,她自然要強出頭些。
距著那影子十步開外,她便縮著嗓子喊了聲:“誰?”
那影子一個轉身嚇得她閉了雙眼,想著那若是個鬼魂那便算自己倒黴,反正是死過兩回的人了。卻聽見那影子突然開口:“姑娘莫怕,在下送二少爺回去,出來迷了路了,錯走到這裏。”
她自然曉得二少爺帶了客人回來,也聽阿喜說起這客人似乎姓嚴,精神得很。她放下心來,吩咐阿喜道:“是嚴先生,你先回吧,我引他回去便來。”阿喜應聲回房去了。
她舉著燭火,在這嚴先生前頭三步樣子,一路引他往南苑客房走去。
這嚴先生起先默默跟在後頭,到得南苑時,突然開口問道:“姑娘有些麵熟,可是在哪裏見過?”
阿珠心中一頓:“先生說笑了,下午時分才見過先生。”
“原是如此,也對,那小姐不叫阿珠。”
她閃著眼珠子,聲音微微有些發抖:“想是先生看錯眼了也是有的。”
那先生順著她的話下坡:“也是,天下長得相像的也多,不過長得一絲不差的,卻少。”
阿珠忐忑起來,不知這嚴先生葫蘆裏賣著什麼藥,故而不敢說話,兩隻眼裏撲閃著,露著怯意。
那嚴先生又突然換了笑臉:“許是我今晚酒多了看花了眼也說不定,多謝姑娘相送。”他作個揖,便轉頭進了院子,留下珠發著呆。
這阿珠一路折回來,思前想後地想不明白這嚴先生話中之意,她又好琢磨,這一晚上,輾轉難眠,捱到天明。
話說這二少爺自見了阿珠,歡天喜地的,一早起來便跑到他大哥屋裏,說要跟大哥一塊兒吃早餐。他這醉翁之意,吳善誠自然一清二楚,卻也無可奈何。
隻是阿珠這日卻失了魂,一早上的出了好些個差錯,吳善誠看在眼裏,不忍責罵,擔心起來。
這吳善仁卻不理會,他正尋機會跟阿珠搭話呢,這起子可不是好機會。隻聽他說:“阿珠,你這名兒誰起的?還真挺像你!”
“二少爺這是何意?”
“珠,豬,你還挺像!”他作出一副豬的模樣,哈哈地學著,惹得阿喜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