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角落裏,耳邊急促而又壓抑的沉重呼吸聲,滿眼的紅,被緊捂著的雙唇,明明連呼吸都困難了,為什麼還能聞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她好害怕,放她出去,她要去找最疼愛她的父母,他們在哪裏?她明明是在沉睡著啊,為什麼會突然被帶到這裏?是誰?是誰緊緊抱著她,她拚命的掙紮,可是怎麼也掙不脫。腳步聲慢慢臨近,空氣驟冷,背後的人整個僵住,緊捂著她的手越來越緊。她整個人猶如墜入無邊的地獄,她想擺脫這一切,她想大聲的呼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死忙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姐姐...,姐姐...”,突然一個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穿透了過來,一聲聲的疾呼著,打破了地獄般黑暗的孤寂。她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巴掌大的無暇小臉,緊蹙的雙眉,靈動的大眼睛裏盛滿著擔心,如絲綢般的青絲此刻披散胸前。
“姐姐,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你剛剛做惡夢了嗎?”清脆的聲音,幹淨的猶如山穀裏的清泉般悅耳。
她長舒了一口氣,身體也不再僵硬,看著眼前的美少女,意識也漸漸回歸。抬起手輕撫著女孩白皙的臉龐道:“娃娃,姐姐沒事了,吵醒你了嗎?”慢慢坐起身,看外麵天色應該是快到卯時了吧,想來是自己的異常驚醒了這個一向淺眠的妹妹。
“姐姐額頭都是汗”,說著拿起一塊柔軟的帕子輕輕擦拭,那小心的樣子好像她才是個那個容易破碎的瓷娃娃,鍾離春由心的發出輕笑,接著又陷入沉思。
多久了?那個血腥的夜晚多久沒有夢到過了,當初姨母帶著表姐來探望生病的母親,結果當夜全家人在睡夢中就被一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盡數殺死。那夜若不是自己非要纏著姨母睡,表姐睡到自己的閨房,或許也就不會替自己死了,姨母也就不會在把她托付給外祖父後沒多久就鬱結而終了!也是從那時候起,外祖父讓她舍棄了禽婉這個名字,冒用了表姐的身份及名字,自此成了鍾離春,把她帶在身邊教養她長大,又帶著她四處遊曆,希望能找到當初滅門的元凶。
行到魏國,查到當初母親年輕時,隨同外祖父作為齊國使者出使魏國,進而結識了父親。又從父親口中得知母親的師兄孫臏被同師門的龐涓迫害,於心不忍,遂和父親使計救出孫臏,費盡心機帶回齊國,進而被龐涓記恨。
她和外祖父返回齊國,著手調查孫臏,卻沒想到孫臏也在暗中追查當初的血案。為了排查嫌疑,她試圖接觸孫臏,結果孫臏先一步查到了她的存在,反被他識破身份後相認。在孫臏的幫助下很快就收集到證據,證明龐涓就是當初行凶之人,最後孫臏為保護她的身份,替她報仇殺死了龐涓。
奇怪的是大仇得報後,她想著既然已經沒有安全顧慮了,便想要恢複自己禽婉這個真實身份,外祖父和孫師伯卻一致不同意她的提議,讓她依然喚名鍾離春,也不許她與父親那一脈的任何親人相認。此後她便一直留在齊國,時間久了也很少去想以前的事情,怎麼今天突然又做起這個夢來了?
“小姐醒了嗎?”門外秋槿輕聲詢問著。
“進來吧,”聽到秋槿的聲音,鍾離春鍾離春無奈的搖搖頭,身邊的人太關注她了,有點風吹草動就都驚動了。見秋槿已經穿戴整齊,端著洗漱的水盆進來,便隨口問道:“你們怎麼也起這麼早?”
“小姐,匡子才是最早的,剛寅時就過來了”,秋水隨後跟了進來,輕笑著回答。
“章哥哥來這麼早幹嘛啊”娃娃一臉驚奇的問著
“匡子知道小姐今日要去魏國,說是要和小姐一起去”。秋槿一邊伺候鍾離春更衣一邊溫聲回複。
鍾離春輕輕皺起眉頭,匡章是孫師伯的弟子,平日裏少言寡語,不易與人親近,唯獨和她還親近些。此番父親嫡親兄長的長女禽姝被賜國姓,以公主身份出嫁秦國,她念及血脈親情,想要前往魏國祝賀,順便也可以替父母祭拜先祖。外祖父和孫師伯卻極力反對她去,幾番溝通,她又一再保證不會以禽婉的真實身份出現,才勉強同意。這回匡章同行怕也是孫師伯的意思,他們這樣小心翼翼又是為什麼呢?剛剛的夢境又浮現眼前,難道.....
“聽說這次出使魏國的使團裏還增加了公子疆”。秋槿看著鍾離春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繼續說道。
“田辟疆?他跟著湊什麼熱鬧!”聽到公子疆的名字,鍾離春的表情有片刻的僵化,瞬間又恢複如初道:“罷了,他的事情也和我們無關。”
“秋水,去前院和匡章說,讓他把行李先交給秋蘭,他怕是還沒用膳吧,一會兒一起用過早膳後再出發也來得及。”鍾離春走到吳娃身邊整了整她的衣襟回頭吩咐道。
“是,小姐”,秋水聽了吩咐後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