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明馬上起立,回答說:“我們討論的第一個議題是,如何開展抗日宣傳,采取哪些措施打擊漢奸和頑固分子對我們六區的抗日工作造謠、中傷和破壞的問題。”
周子明把近幾個月來,一些土豪劣紳、國民黨黨棍對抗日政權散布的謠言,以及他們跑到曹縣去上竄下跳誣蔑我們的情況,講得很細致,很具體。接著他又講到,省主席沈鴻烈如何對日寇不放一槍一彈,又如何對我們不接濟一槍一彈一分一文,反把抗日政權看成眼中釘,肉中刺,千方百計企圖削弱我們,把這些事情講得慷慨激昂,有理有據。
接著,周子明又說道:“壽張縣縣長管大同上任後,工作幹得卓有成效,抗日工作開展得轟轟烈烈,深得當地民眾的好評,為什麼說撤就撤了呢?行文上說管大同是人地不宜。人地不宜是個什麼意思呢?古往今來,聞所未聞,聽沒聽說,這和陷害嶽飛的‘莫須有’的罪名是不是差不多呢?”
既然這個問題點破了,孫思白就問範築先:“請問範司令,沈鴻烈是否就此事與司令磋商過?”
範築先說:“完全不知道。”
同誌們一聽說,這麼大個事,範專員竟然不知道,一時群情大嘩。薑維揚大聲說道:“這簡直就是亂命,胡亂下命令,不分青紅皂白,不分是非曲直,應該撤的不撤,不該撤的撤了。”
李宗白大聲說道:“如此的命令,毫無道理,請問範專員,是否能把這道命令頂回去。”
範築先就問人群裏:“哪位是壽張縣的,還請說明一下情況。這樣亂說,實在是難以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思白就站起來,把管大同接任壽張縣的施政情況和當地紳士、國民黨頑固分子的阻撓破壞行為向範築先作了彙報,說明了這道撤換命令是當地頑固分子與駐曹縣的國民黨省政府勾結的結果,如不把它頂回去,今後他們會更加囂張,後患無窮!
薑維揚激動得邊哭邊說:“範司令呀,當初壽張縣是個什麼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吧!聽到日本人就要來了,國民黨縣長齊思元,撇下壽張縣人民於不顧,逃之夭夭。那時候外有土匪,打家劫舍,內有民團,欺壓百姓,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在各種勢力的對抗中倍受煎熬。自從政治服務員到了壽張後,收服綠林,安撫民團,救助百姓,建立各種抗日民眾團體。施行財產累進稅,廢除苛捐雜稅,推行抗日教育,舉辦抗日幹部訓練班,工作卓有成效。就是這麼一個廉潔自律的政府,而沈鴻烈卻要毀掉它,這個沈鴻烈到底想幹什麼呀,請司令三思?”
周子明說:“範司令呀,壽張縣的政權問題值得深思,別的縣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問題。這是沈鴻烈公然向我們開刀!開頭不把這股逆流打退,他們就會繼續伸手!”
李宗白說:“他們別有用心地誣蔑我們六區政工人員都是托派……”
範築先打斷了李宗白的話說:“什麼是托派?”
周子明就把什麼是托派,從國際講到了國內。
範築先像是明白了,連連點頭說:“原來托派就是漢奸啊!”他又饒有興趣地聽著同誌們的發言,一邊聽著,一邊捋著胡須在深思著。等大家稍微平靜下來後,範築先以沉重的語調說:“你們都是些青年,有熱情,有勇氣,有幹勁,這是挺好的,但是你們缺乏社會經驗呀!他們那些人都是幹什麼的,都在社會上混了幾十年了,再往下的話我就不說了,有句話怎麼說的,薑還是老的辣,說得這是這個事兒。”
大家覺得範築先還是支持我們的,所以都在靜靜地聽著範司令的表態。
停了一會兒,範築先又說:“他們的命令已經發出去了,不會收回的,我出麵講話,他們也不會收回成命。硬頂回去不是辦法,隻會越頂越僵。”停了一會兒,範築先又說:“你們的心情,我完全明白,我同情你們。他換我們個把縣長,影響不了大局,要是硬頂回去,可就影響大了,他是省主席嗎,我們隻好退讓一步了。再說他派個縣長來,還得聽我的嗎,能掀起什麼大浪來。至於人家造我們的謠,我們不怕,自有事實給他們看。如果他們再進一步破壞,我們再設法對付他,告訴管縣長準備交印,我們有許多的事幹,我自會另有安排,如果你們不顧一切,那是完全錯誤的。”
這個會已從下午四時開到晚上九點多了,隨從人員幾次前來問,是否先吃飯再開會。範築先揮了揮手說:“聽大家說完再吃。”
到此,大家覺得該說的都說了,該爭的也都爭了,隻得休會。體會的時候,範專員的隨從說:“你們真大膽啊,我們從來還沒有見過,你們這樣對範專員說話。”
會後的第二天,孫思白到聊城總政治部去彙報,遇到了黨的負責人張鬱光同誌。張鬱光聽完了孫思白說完全部情況後,說:“範司令既已表示態度,我們也隻能全麵考慮問題,不能因壽張一個縣和幾個縣而牽動整個六區。你想想啊,現在範專員上有沈鴻烈壓著,中有李樹椿搗亂,下有王金祥和齊子修一些頑固派頂著,確實是四麵受敵。不過,你們這一次行動也是必要的,我個人認為很好,必須和頑固派做堅決的鬥爭。我們如果不動作,範築先怎麼知道我們的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