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雲同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17團的副團長董一平,心裏就和吃了個死蒼蠅似的,有些不得勁。上次為了分軍餉的事情,就是17團這個董一平惹的事,叫自己大丟了麵子不說,還被大本司令長官熊了一頓。沒想到這一次又碰上他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對這個董一平真是又是恨,又是怕。
郭雲同惡臉一下子變成了笑臉,對董一平皮笑肉不笑地說:“原來董團長也在這裏呀,沒想到,董團長也好這一口呀!”
董一平針鋒相對地說:“郭隊長的事情本來不想管,但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也隻好出來,當一下說客,不知道郭隊長聽不聽,不聽的話,也就算我嘴上抹漆——白說了。”
郭雲同問:“是不是對我抓走老鴇子有意見?”
董一平點了點頭說:“對了,就是對你抓走這位媽媽有意見。聊城就這麼大點兒地方,熱鬧的地方不多,抓走了老人家,妓院垮了,哪裏還有個熱鬧的地方。再說,聊城好的企業真沒有幾個,弟兄們就這點兒薪水,春花院照章納稅,妓院垮了,弟兄們吃什麼喝什麼?還有,憲兵隊也好,治安軍也好,都是為了維護一方平安,隨便亂抓人,這是維護地方治安嗎?”
郭雲同一聽就有些生氣,他媽的,你算是哪山的猴啊,充什麼大頭的驢,管天管地怎麼還管著我了。於是,氣呼呼地對手下說:“弟兄們,他不讓我抓人,我偏抓,他能怎麼著?弟兄們,抓人——”
走狗們一聽主人招呼了,哪管什麼對錯,又一齊上來,要抓走老鴇子。
這時候,董一平也急了,大吼一聲:“我看誰敢抓人!?”
董一平的話音剛落,就從屋裏出來了一幫便衣,個個手執德國二十響匣子槍,為首的正是17團的特務隊長楊金歧。
真要是槍頂著自己的腦門,郭雲同也是挺害怕的,他又一次不得不裂開嘴樂了,強作笑臉地對董一平說:“董團長呀,這是幹什麼,咱是井水不犯河水,犯得著動槍嗎?走了火,那就麻煩了。”
董一平不依不饒地說:“本來我也想好說好商量,可是光說好話不頂事啊,快快放了媽媽!”
郭雲同一撇嘴,眾手下放了老鴇子,當然楊金歧特務隊的手槍也放下來了。老鴇子受了這一陣子驚嚇,趕緊拉住了董一平的袖子,哭哭咧咧地說:“董團長啊,你可得給小民做主呀!小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郭雲同也有些不明白,這個董一平和老鴇子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為何這樣向著老鴇子迷半城。就問:“我說董團長啊,這我就不明白了,我娶我的女人,礙你哪根筋疼啊,你為何這樣向著春花妓院啊?”
這時候,董一平才對迷半城說:“媽媽呀,看來李隊長還不明白,你就說說這裏頭的事唄?”
老鴇子迷半天這才對郭雲同說:“是這樣的,董團長早就交了聘禮錢,要娶一見醉,所以,你這個訂親的錢是不能收的。”
郭雲同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呀,原來這個董一平還盡想著好事兒,也看上了‘一見醉’。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兒,真是燒雞不叫燒雞,叫窩脖。三天以前還沒有的事兒,怎麼就早早地交了訂親的錢了。
事雖然不大,但是這個氣難咽,這不是騎在老子頭上拉屎嗎!
郭雲同就問道:“你是哪天交的訂親錢,交了多少錢?怎麼著也得有個先來後到是不是!?”郭雲同就是要爭這口氣。
沒想到董一平卻針鋒相對地說:“至於哪天交得訂親錢,多少錢,這你就不用問了,反正比你早,比你多。”
郭雲同越想越生氣,不對呀!早能早幾天,三天以前還沒有這事呢,多能多多少,這個董一平斂財的機會不一定比我多,怎麼會比我的錢多。郭雲同就和一個氣蛤蟆一樣,肚子是越鼓越大,差點兒就鼓破了。
他對董一平氣勢洶洶地喊:“我說董團長啊,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麼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煩。上一次為了發軍餉的事情,你分明就是給我難堪,這一次又和我搶這一個女人。你說值得麼!?你要是不和我搶,那也就算了,要是你這樣非得和我搶,我也豁上了,就是這一身皮不穿了,那也得和你爭個高低,要不,真就沒有我的活頭了……”
郭雲同這樣一張狂,他的那些兵們又來勁了,一個個地掏出了槍,狗仗人勢,一定要為主人討個公道。董一平的特務隊也不是好惹的,也是有槍在手,毫不畏懼這些假洋鬼子。兩邊是張飛不服諸葛亮,誰也不服誰,雖然都不敢開第一槍,但真要是走了火,那也說不定要火拚一場……